幽冥裂隙闭合的瞬间,整片天穹都在震颤。林天抱着逐渐透明的青崖,
感受着怀中温度一寸寸流失。青崖苍白的指尖抚过他脸上未干的泪痕,玉簪上流转的星芒随着他的灵力消散,渐渐黯淡。
“还记得我们初入天衍宗时吗?”青崖的声音轻得像风,“你在藏书阁偷学禁术,被长老追得满山头跑,
最后躲进我的药庐他说着,咳出一口带着星辉的血那时我就在想,这小师弟怎么比药园里的灵蝶还能折腾。”
林天的泪水砸在青崖衣襟上,裂开深色的痕迹。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青崖将他护在身后,
替他受了三十三道戒律鞭;他们在观星台上看银河倒悬,
青崖说总有一天要解开天衍宗千年前的秘辛;还有那夜,他亲眼看见青崖握着染血的匕首,站在被屠戮的血煞盟分舵中央。
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天攥着青崖的衣袖,指节发白你明明可以,
“天衍宗的星图大阵,需要以血煞之力为引才能彻底启动。”青崖的气息愈发微弱,“当年师尊为了封印幽冥裂隙,
暗中与血煞盟勾结,却在事成后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不过是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周身泛起细密的光粒还他们一个公道,
远处传来血煞盟众人的哀嚎。被星图困住的黑衣修士们在晨光中扭曲挣扎,他们身上缠绕的黑雾渐渐散去,
露出或狰狞或悲戚的面容。林天看见为首的红衣女子摘下斗笠,露出半边布满咒印的脸那是青崖当年拼死救下的流民少女,如今却成了血煞盟护法。
玉簪上的水珠坠落,在林天掌心碎成点点星光。青崖的身影彻底消散的刹那,
林天感到怀中落下一物。他摊开手掌,是半块刻着星轨的玉简,裂痕处隐约透出血色纹路。
带着它去天衍禁地青崖最后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那里藏着比幽冥裂隙更可怕的,
晨光刺破云层,照亮林天染血的道袍。他将玉简贴身收好,望向远处巍峨的天衍主峰。山巅的星图大阵还在嗡鸣,
那些曾经令他敬仰的长老们,此刻正站在云层之上,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小师叔!”弟子们的呼喊声从山下传来。林天转身时,看见宗门救援队正御剑而来。他弯腰拾起青崖遗落的玉簪,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那人还站在他身后,带着温和的笑说“慢点跑,当心摔着”。
血煞盟众人被押解带走时,红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与青崖相似的眼睛里,恨意与释然交织。
林天知道,这场用生命换来的平静不过是表象,玉简上的裂痕在发烫,
天衍禁地深处传来古老的震颤,而关于正邪的界限,或许从来就没有清晰过。
风掠过空荡荡的衣袖,林天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当第一缕朝阳落在玉簪的水珠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他终于明白,师兄用生命偿还的,从来不是什么罪孽,
而是一个被掩埋了百年的真相。而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份真相,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重新定义所谓的正道,
林天跪在蒲团上,面前的长老们神色凝重。大长老玄霄手持戒尺,戒尺上镌刻的北斗七星泛着冷光:“林天,私通血煞盟余孽,纵容叛逃弟子,该当何罪?”
“青崖师兄他......”林天话未说完,便被玄霄打断。
“证据确凿!”玄霄甩出一卷血迹斑斑的竹简,“这是从血煞盟分舵搜出的密信,字字句句都指向青崖与他们暗中勾结!”
林天捏紧袖中玉简,指尖几乎掐进掌心。那日在幽冥裂隙,青崖最后的话犹在耳畔。他抬头直视玄霄:“弟子愿前往天衍禁地,查明当年真相。”
戒律堂内一片哗然。天衍禁地,藏着宗门最隐秘的禁忌,自百年前那场浩劫后,便无人敢踏足半步。
“荒谬!”玄霄怒拍案几,“禁地岂是你能......”
“让他去。”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后堂传来。掌门天璇缓步走出,目光落在林天紧握的拳头上,“若能解开禁地之谜,便既往不咎。”
深夜,林天独自来到禁地入口。巨大的石碑上,古老的符咒泛着幽蓝光芒。他取出半块玉简,玉简自动悬浮而起,与石碑凹槽完美契合。刹那间,石碑轰然洞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阶梯。
踏入禁地的瞬间,刺骨寒意扑面而来。通道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映照出一幅幅斑驳壁画。林天驻足细看,壁画上描绘着天衍宗先祖与神秘黑袍人签订契约的场景,黑袍人手中捧着散发黑雾的玉瓶——与血煞盟护法们使用的法器如出一辙。
“原来青崖师兄说的都是真的......”林天喃喃自语。
越往深处走,空气愈发凝重。突然,前方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林天握紧佩剑,警惕地环顾四周。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是个浑身缠满锁链的老者,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让人莫名感到熟悉。
“小家伙,终于有人来了......”老者的声音沙哑低沉,“百年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林天握紧剑柄:“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就在这里。”老者抬手一挥,四周墙壁上浮现出更多画面。林天震惊地看到,百年前,天衍宗为了增强实力,与幽冥邪神签订契约,以血煞之力修炼秘法。契约达成后,为了掩盖真相,宗门便将血煞盟污蔑为邪道,赶尽杀绝。
“青崖那孩子,发现了这个秘密。”老者叹息道,“他想赎罪,想还血煞盟一个清白,却被宗门视为叛徒......”
林天的手不住颤抖:“那您......”
“我就是当年与邪神签订契约的宗主。”老者苦笑道,“犯下大错后,我自愿被封印在此,守护这个秘密。但有些事,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话音未落,禁地突然剧烈震动。林天听到上方传来打斗声,还有玄霄的怒吼:“林天!你竟敢私闯禁地!”
老者神色骤变:“他们来了!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带着这些离开!”老者挥手,一道光芒没入林天识海。与此同时,禁地出口传来轰隆巨响,通道开始崩塌。
林天转身狂奔,在通道彻底封闭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玄霄带人闯入,而那个神秘老者的身影,在一片金光中消散不见......
当林天狼狈地爬出禁地时,迎接他的是玄霄冰冷的剑锋。“说!你在禁地看到了什么?”玄霄厉声质问。
林天擦去嘴角血迹,直视玄霄:“我看到了天衍宗的罪孽,还有,一个该被所有人知道的真相。”
玄霄的瞳孔猛地收缩,剑锋微颤:“你......”
“掌门师兄,不如让我来说说这个真相。”林天转头,看见天璇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林天,跟我来吧。有些事,是该做个了断了。”
玄霄脸色剧变掌门您这是,
天璇抬手制止玄霄师弟,当年的事,也该有个交代了
林天握紧了拳头,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天璇领着林天穿过层层禁制,踏入天衍宗最隐秘的星枢阁。阁内悬浮着数以千计的青铜星盘,齿轮咬合声与符文闪烁交织成诡谲韵律,中央的主星盘赫然刻着百年前壁画中与邪神签订契约的玉瓶纹样。
“当年师尊临终前,将这枚玉简交给我。”天璇摊开掌心,与林天怀中半块纹路契合的玉简泛出血色微光,“幽冥裂隙每三百年现世,而维系封印的星图大阵,实则是汲取血煞之力的饕餮。”
阁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玄霄领着数位长老破门而入,剑阵在四周瞬间展开。玄霄剑锋直指天璇:“掌门私通叛党,藏匿禁术,该当废去修为,永镇锁妖塔!”
林天挡在天璇身前,腰间玉簪突然迸发青光。他分明看见玉簪水珠中浮现青崖的虚影,正对着他微笑颔首。“各位长老可知,为何每次幽冥裂隙闭合后,血煞盟便会突然壮大?”天璇的声音在剑阵中回荡,“因为星图大阵反噬的邪力,都被宗门刻意引入血煞盟领地。”
剑阵出现细微动摇,一名白发长老踉跄后退:“不可能......这与宗门典籍记载相悖!”
“典籍?”天璇冷笑,抬手挥向主星盘。尘封的星图轰然翻转,背面密密麻麻的血契显现,“百年前初代宗主与邪神约定:以血煞盟为祭,换天衍宗永世昌盛。所谓正邪之战,不过是掩盖真相的遮羞布!”
玄霄暴喝一声,剑气破空而来。林天挥剑格挡,两股力量相撞处,空间竟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就在此时,
林天识海中突然涌入大量记忆——青崖曾在深夜潜入星枢阁,将记录真相的玉简一分为二;玄霄暗中勾结血煞盟叛徒,企图重启邪神契约,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叛徒林天剑尖转向玄霄你故意泄露青崖行踪就是为了灭口!
玄霄面罩寒霜,周身腾起黑雾无知小辈!血煞之力才是天道正统只要重启契约,我等便可飞升成神!
他身后的长老们纷纷被黑雾侵蚀,眼中泛起猩红。
星枢阁剧烈震颤,主星盘的血契开始自行运转。林天怀中的玉简突然发烫,与天璇的玉简合二为一,
化作一道星光射向星图。刹那间,星盘倒转,幽冥裂隙的黑雾竟从星图中渗出。
不好契约即将完成天璇祭出本命法宝星轨轮林天带着玉简去寻找血煞盟圣女!只有她手中的幽冥令,才能彻底斩断契约!
林天接住玉简,玉簪光芒暴涨,在星图中开辟出一条通道。他最后看了眼与玄霄激战的天璇,纵身跃入光芒。
身后传来天璇的怒吼天衍宗弟子听令!自今日起,正邪之辨,当由我们自己重写!
通道尽头,血色月光笼罩着破败的祭坛。红衣女子手持幽冥令,
正望着裂隙中缓缓浮现的邪神虚影。她转头看见林天,眼中闪过复杂神色青崖说得没错,你果然来了,
幽冥裂隙的黑雾已经漫过祭坛,邪神的低语在天地间回荡。林天握紧玉简,玉簪上的水珠突然化作利刃,
直指邪神眉心。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青崖最后的笑意——所谓赎罪,不是自我牺牲,而是让真相重见天日。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血色夜幕时,林天与血煞盟圣女同时出手。
玉简与幽冥令相撞的光芒中,百年血契寸寸崩裂。星图大阵轰然倒塌,而天衍宗的天空,第一次在黎明时分,显露出纯粹的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