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教众排着长队往缸里跳,场面一度十分魔幻。
有人刚进去时浑身长满肉瘤,出来时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有人异化成三头六臂,泡了三秒就变回人形,只剩额头上第三只眼还在偷偷眨巴。
更有个偷喝了两口“圣水”的汉子,当场抱着肚子喊舒服,说比最好的金疮药还顶用。
“喂,你说这缸里不会有人撒尿吧?”队伍里有人嘀咕。
“去你的,教主的东西能是凡品?闻着都带仙气!”
一口大缸被数千人泡得水色发黑,还飘着层油花,却愣是把所有人的异化形态都洗了回去,只留下眉心处更凝练的诅咒源光。
此刻的诅咒,已非失控的怪物,而是被驯服的利刃。
…………
蔽天岛的海风,依旧裹挟着血腥气,像生锈的铁片刮过脸颊。
楚浩望向银沙岛的方向,那里的轮廓在夜色中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教众,随我拿下银沙岛!”
他淡金色的骨翼微微震颤,发出蜂鸣般的低响,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杀!杀!杀!”
数千声咆哮汇聚成浪,震得海面都在翻腾。
刚经历血月洗礼的教众们早已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往银沙岛遗留的战船上挤……。
船头船尾塞满了人,桅杆上都挂着三五个,活像一串刚晒干的咸鱼,偏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打了鸡血般的亢奋。
惑灵红裙猎猎站在楚浩身侧,没了魅惑之力,眼神却更显冰冷,宛如出鞘的匕首。
李维相扛着白骨巨斧,斧刃上的血迹被海风一吹,凝成暗红的结晶,他咧嘴一笑,露出的牙齿比斧刃还白。
林恩周身黑气翻滚,脚下的沙滩接触到那黑气,竟“滋滋”冒出白烟,化作齑粉。
战船如离弦之箭劈开夜幕,朝着东方的银沙岛狂飙。
楚浩立于船首,骨翼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望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岛屿轮廓,低声道:
“今日,便让这银沙岛易主!!”
“……”
“什么?!全军覆没?连赵首席都死了?!”
一声怒喝震得殿顶灰尘簌簌落下。身着银纹华服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
他乃银沙岛五大首席之一,地葬黄泉巅峰的修为,此刻眼角青筋突突直跳。
“是……是的罗首席,”
报信修士抖如筛糠,几乎要把脸埋进地砖缝里。
“蔽天岛那帮人……异化后跟疯了似的,还有个妖女能勾人魂魄,更有一群金虫子跟潮水似的,赵首席他……他连骨头都没剩下!”
“废物!”
一声暴喝如旱天雷般炸响,震得银沙岛议事大殿的梁柱都在发颤。
说话的是位铁塔般的壮汉,肌肉虬结如古树盘根,光是往那一站,就压得空气都沉甸甸的。
他是银沙岛五大首席之一的石天,出了名的暴脾气,此刻看着下方战报,气得太阳穴青筋直跳:“赵老鬼就是太轻敌,才着了那群杂碎的道!老子这就去把他们碾成肉泥!”
“石兄稍安勿躁。”一个阴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说话者是位锦衣公子,偏偏脖颈上长着两个脑袋,右边的脑袋还时不时朝左边挤眉弄眼,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蔽天岛蛰伏多年,突然异变,其中必有古怪。贸然出击,怕是羊入虎口。”
石天斜睨他一眼,鼻孔喷出粗气:“双头怪,你是怕了?”
“怕?”右边的脑袋冷笑,左边的脑袋却撇撇嘴,“我只是不想像赵老那样,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罗枭敲了敲桌子,打断两人的争吵:
“吵什么?蔽天岛的异变,未必不是好事。”
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我的意思是,把那群人拉拢过来……赵首席刚死,正好补上空缺,也能稳固我银沙岛的威风。”
众人面面相觑,双头首席右边的脑袋嗤笑一声:“他们会答应?一群刚得了点力量就尾巴翘上天的异端,能甘心屈居人下?”
一直闭目养神的枯木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会。”
他浑浊的眼珠转动。
“在海外讨生活,哪有不低头的道理。当年我们不也……”话没说完,却让在场老修士们都暗自点头,想起了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就在这时。
“呜哇——!”
尖锐的警报声如鬼哭般撕裂夜空,震得银沙岛所有修士耳膜生疼。
无数人影从洞府、集市、青楼里冲出来,抬头望向漆黑的海面。
只见护岛大阵的光幕“嗡”地一声亮起,土黄色的光芒如巨大龟壳般笼罩全岛,厚重得能挡住黄泉巨兽的冲击。
然而,就在大阵完全启动的前一瞬。
“轰隆!!”
一道漆黑斧芒撕裂苍穹,比彗星撞地还刺眼。
那斧芒裹挟着万钧血煞气,刃口处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鬼面虚影……还没靠近,就让前排修士的头发根根倒竖。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号称“海上第一龟壳”的护岛大阵,竟被硬生生劈出一道百丈长的裂缝!
光幕碎裂的瞬间,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靠近裂缝的修士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绞成了漫天血雾,碎肉里还混着几截没来得及消散的白骨。
“谁干的?!”石天怒吼,眼睛瞪得像铜铃。
人们盯着裂缝中央。
那里站着一道身影,手持血骨巨斧,背后漆黑骨翼微微震颤,正是楚浩。
他使用的血骨巨斧,比李维相用起来还凶悍太多了。
李维相站在战船甲板上,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他知道自己的斧头是宝贝,可从没见过这么用的……一斧头劈开护岛大阵?
李维相看着楚浩的背影,想起两人在茶水间抢最后一块绿豆糕的日子,感慨万千:
“唉,当年一起摸鱼的兄弟,如今都能劈山开海了……。”
楚浩随手将骨斧扔回给李维相,冷声道:“杀进去。”
“嗷呜——!”
三清教众们早就憋坏了,此刻如出笼猛虎般嗷嗷叫着,顺着裂缝冲进银沙岛。
一时间,喊杀声、碰撞声、骨头碎裂声混作一团,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