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冈玩了两天,卫茅觉得,与薛锐军他们这帮书生打交道,了无意义。所谓的发小,都已各自长大,各有各的理想,各有各前程。特别是那个薛锐军,似乎每一句话,都是针对卫茅而说。
黄埔学校,明天开学。卫茅对李廷升说:“兄弟,我走了。”
“你不和六月雪打个招呼吗?”
“请你代我说一声再见吧。”
卫茅刚走十几步,后面的薛锐军在大声喊:“卫茅,慢走,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你快说,我要去宁乡。”
“你说过,山本太郎会出现在武冈,然后去芷江。三天了,他人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拜托,你自己用点脑子好不好?你一个高高在上的黄埔军校生,要向我这个江湖小混混,请教吗?要请教的话,拿出一点诚意来!”
六月雪一听薛锐军和卫茅你对话,尽是火药味,慌忙说:“卫茅弟弟,你在江湖上过的日子多,江湖险恶你也知道多一点点。锐军书生意气,不晓得江湖上的弯弯绕绕,你动气干什么?”
薛锐军一听六月雪的话,分明是护着卫茅,火气更大:“卫茅,你和我说实话,那个山本太郎,现在哪里?”
“在宁乡。”
“他为什么在宁乡?他什么时候,才会来武冈?”
“拜托你了,锐军兄弟!我说的一个假设,假设我是侵华日军的某个司令官,攻占岳阳和长沙之后,我必会兵分三路,一路夺取株洲,进犯衡阳,郴州,进逼桂林;一路夺取宁乡,进犯益阳,常德;一路是从宁乡出发,进犯龙城,邵阳,武冈,芷江。”
李廷升说:“锐军,卫茅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孙万庠不想说话,怕的是薛锐军和卫茅发生争执。
六月雪说:“卫茅,前段时间,你的分析都得到了验证。但是,你现在的分析,缺乏理论支撑。”
六月雪这话,分明就是护着薛锐军。卫茅说:“我再说一个假设,假设今年,或者明年,日本人再找一个类似于皇姑屯事件一样借口,大举再犯华北,攻我三湘四水的话,我今天所说的话,将会验证!”
卫茅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薛锐军说:“万庠,廷升,如果卫茅说的话是真的,我宁可怀疑,卫茅和山本太郎,是一路货色的人。不然的话,他不晓得如此详细。”
六月雪吼道:“薛锐军,你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算我看错了你!”
孙万庠说:“锐军,六月雪,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建设在卫茅的假设之上,我们何必苦苦争执?时间会验证一切嘛。”
然而,更令六月雪气愤的是,星期三上完课之后,薛锐军说:“六月雪,我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了你所谓的卫茅弟弟?”
六月雪气得翻白眼,不再理睬锐军。
到了星期六,薛锐军说:“廷升,你做个和事佬咯,和六月雪说一说,今天,我们去游览云山。”
李廷升说:“锐军,你与六月雪,好好的一对鸳鸯,几句话不对劲,干嘛要闹得如此大的动静?我这个和事佬可以做,但你也得收敛你的臭脾气咯。”
李廷升跑到女生的宿舍楼下,喊道:“六月雪,六月雪,你快下楼来,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六月雪赖在床上,听到喊声,走到过道上,冲李廷升说:“你们去吃咯。这几天,我不饿呢,气都气饱了。”
李廷升说:“六月雪,给我一点面子嘛。说不定,那个杨本山,到了武冈呢。”
李廷升后面那句话,激起了六月雪的兴趣,连忙说:“好咧,我马上下来。”
四个人,跑到军校的食堂里,各要了三个馒头,一份肉片汤。六月雪勉强可以吃两个馒头,剩下的一个馒头,丢在薛锐军的饭盆子里。
薛锐军极为勉强地笑了笑。
天色突然阴沉下来,漫天的乌云,与赫水河的水面,连接在一起,分不清楚,哪是天上,哪是地下。
紧接着,风嗖嗖地刮着。
锐军悄声问:“六月雪,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件雨衣。”
六月雪只是“嗯”了一声。
天气太冷,眼看又要下雨,游览云山的人,少之又少。
薛锐军说:“同学们,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我怕六月雪淋两,感冒。”
六月雪一听,心里觉得暖呼呼的,嘴上却说:“我记得你们三兄的,常说的一句话,过了童家洲,莫想茄子吃呀。”
童家洲在神童湾镇的孙水河边,那里产的茄子,与江西省万年县的贡米,南丰蜜桔,云南省普洱茶,浙江省金华火腿,都是特级贡品。
李廷升这个和事佬说:“是啊是啊,锐军,我们平时忙于学习,这一次游玩,机会难得呀。”
孙万庠说:“古人曾说,二月春风似剪刀。风不止,雨就不会下。”
李廷升记得西阳塅里一句老话,是非说散,婚姻说合。眼看着薛锐军同学与六月雪同学恋爱关系,正在恢复之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六月雪说:“廷升。你是一个对事物非常敏感的、有诗人气质的人,你叹气,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李廷升说:“清都山水郎朱敦儒,赋诗云,堪笑一场颠倒梦,原来都是浮云。六月雪,薛锐军,你们两个人,好好体会。”
六月雪忽然停下脚步。
薛锐军问:“六月雪,怎么啦?”
“咦?前面两个腋下夹着雨伞的矮胖汉子,好像是山本太郎的保镖。”
薛锐军说:“何以见得?”
“锐军,你不晓得,山本太郎原来有三个保镖,同是矮胖汉子。在湘潭的窖弯码头,被卫茅的金小斧,伤了一个,死在龙城县湘雅医院。”六月雪说:“既然两个矮胖汉子出现了,那么,山本太郎和辛夷,就在附近。”
“你的意思,正如卫茅所估计的那样,山本太郎那帮人,从宁乡转到武冈来了?”孙万庠说:“我们四个人,即将是军人,何不抓一个,审问一下?”
六月雪连忙摇头说:“同学们,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你们知道的,日本人借皇姑屯事件,侵占东三省。我们不能给日本人制造出兵侵占华北、两湖两广的借口。二则我们四个人,若是单打独斗,都不是日本忍者的对手。”
孙万庠有占点气愤:“卫茅可以一招制敌,我们这些准职业军人,难道不如平民百姓卫茅?”
“万庠同学,你真的小看卫茅了。”六月雪说:“卫茅这个人,是长沙城里斧头帮的帮主啊!八九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啊!”
“六月雪,我们怎么可以和江湖上的人物混在一起?”薛锐军说:“自古正邪不两立呀。”
“锐军,借江湖人之手,铲除日本间谍,正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