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时代背景思辨的行为是耍流氓,19世纪之前马克思还在另一个位面刻苦学习,现在我们要从当时的立场设身处地的来分析:劳动本身没有价值,通过劳动获得有价值的收获才能体现劳动存在价值。
抛开精神层面不谈愚公移山的劳作本身没有价值,穷极一生只会挖出无数碎石,非要等完成凿空之旅,天堑变通途才具备现实意义。黄金之所以贵重,不是因为它埋藏在地底需要付出劳动开采,而是因为黄金本身存在价值。
弘农夫人或者说唐家表面上属于颍川派系,实际上他们更倾向于利用门阀维护皇权,故此唐家能游走于门阀与皇权之间独立于环境之外,高屋建瓴的观察形势的发展和变化。唐翔代表杨彪同时也有自身的利益诉求,和韦康密谈的内容里有一项就是让刘琰杀回冀州,唐家希望让世人看到自己也有一把快刀,如果这把刀并不锋利那就随他折断再找一把便是。
和唐家人信心满满不同,关中人不觉得刘琰有什么军事价值,当初帮助刘琰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在刘靖身边安插一个属于门阀内部的人,没有比刘琰更合适的人选。其二在于刘琰本身既有门阀背景又具备袁氏眷属的身份,另外她还是刘珪的亲妹妹,控制一枚有价值的棋子没准什么时候用的上。
唐翔的要求韦康还是答应了,不过关中人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希望由刘靖来完成军事计划,也不必去冀州能帮高干拖延到曹操撤军就足够了。刘靖出乎意料的不上钩,现场的关中人也是懵了,请刘琰救援高干只是简单提一嘴。过后关中人还当是开出的条件不够,时间一长才发现屠各都尉当真是无欲无求,关中人万般无奈又将主意打到刘琰身上。
刘琰早就戒毒连赌都戒了,也没喝假酒才不会去送死,别说去冀州去上党也不成,再说赵俨打不下壶关肯定会撤退,高干暂时也不用人帮忙。关中人不放弃继续死缠烂打,这次关中人带着吉邈一起来想装病都办不到,给吵的心烦干脆和刘靖一起离开上郡。
呼延一族驻牧在河套地区,按照匈奴人的传统入赘女婿没有婚前财产的支配权,包括刘靖的老巢西安阳在内都属于原配呼延氏,刘靖敢不要老婆领土面积得缩小一半。身边只有鲁昔的五百骑兵,去人家的地盘且不说得看主人的脸色,生命安全还无法得到保证,刘琰是一百个不愿意去,到美稷就不再走了好似斗气一般非要呼延氏亲自来会面。
呼延氏没示弱,派人送来一张平日里随身使用的铁胎弓,表示双方可以约个时间郊游射猎一番。刘琰力气不够开角弓骑射还行,试了试勉强发箭只能射出十几步远。久在军旅也算见多识广,晓得铁胎弓和大公相似都属于复合弓,拉力沉重除非力大无穷否则要靠巧劲,强行开弓只会费力不讨好,为了不当众丢面子拉着刘靖非要教自己如何使用。
“右臂拉住弓弦不要动,左手朝前推。”刘靖站在一旁也是无奈,还是尽心尽力教吧,大老婆小老婆手心手背都是肉,刘琰折面皮说不准会闹什么乱子。
开硬弓只凭蛮力不够确实需要技巧,持弓侧身站定,双脚平行分开与肩膀同宽,上身微微前倾重心落在两脚之间。调整呼吸放松身体,左手抬弓定在耳旁不动,右手扳指勾住弓弦,头与肩膀两端形成稳定的三角架构。待弓弦握稳左臂持弓上推,带动弓身高高杨起,此刻弓手目视远方腰间发力转肘沉肩,整张弓身迅速向前画半圆。
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握虎尾,弓弦上劲一气呵成大弓渐至满弦,砰一声弓弦响动,破甲重箭稳稳命中百步之外的箭靶,刘琰高兴的双脚跳起抱住刘靖一阵猛亲。
硬弓最难就是如何迅速拉开,过完这一关剩下的就是刻苦练习,刘琰底子很好准头不差,不过想连续开弓需要充沛的体力,除了反复锻炼没有捷径可走。硬弓射程不比角弓远太多,然而弓力要强上好几倍,用平头重箭威力骇人,距离放近两层重甲都未必能防住。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每天反复练习,开十弓这辈子估计都做不到,三连射之后就得蹲地上大喘气。脱力不算什么大事,刘琰是骄傲的骑兵,有过一次惨痛的下马经历,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下马,既然不下马随时可以跑嘛。
过去大汉为南匈奴单于在美稷建有一座单于府邸,在刘琰看来就是一座地主小院,怪不得刘豹死活留在大陵不肯回来。两进的院落破败寒酸最值钱的就属一张双人床,估计多少年没好好修理过,稍微用力就嘎吱嘎吱乱响,摇摇摆摆跟坐船差不多。
“不去关中就算了,干嘛交出五郡政务?”刘琰肩头抵在床上双腿倚着墙壁倒立,两脚绷得笔直尽力去勾床顶板彩绘云纹。
刘靖坐在床沿擦拭铜锤,不时扭过头呵呵傻笑:“本来就是大汉的郡县。”
刘琰浑身一紧失去平衡跌倒在床上,翻身弹脚踩住他坚实的后背:“你倒是不忘本,我记得你想做大单于都想疯了,镇西将军比大单于位高权重,干嘛不要?”
“我做大单于是不想匈奴人继续流血,我们流了太多的血。”刘靖依旧仔细擦拭铜锤。
刘琰禁了禁鼻子:“别忘了你是汉人,你姓刘!”
刘靖扭过头郑重开口:“大汉让我们家管理匈奴,我有责任给属国安定,不管境内百姓是匈奴人还是汉人。”
“你倒是高尚。”刘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大事:“她什么时候来?”
刘靖双肩轻微耸动,说话声音有些不稳:“昨天刚到,我现在就去接她。”
刘琰爬上男人后背如一条蛇一般缓缓滑动:“怕什么,就是郊游而已。”说着溜进男人臂弯里仰头盯着对方双眼:“要她死会让你动手。”
谈到这件事刘靖好像换了一个人,面色逐渐惊惧双唇不住颤抖,刘琰呵呵笑出声,手指轻杵对方额头话音变得温柔:
“骗你玩,那你不许走,等我玩腻了才能还她。”
刘靖伸手抚摸爱人发丝,想是在尽力掩藏懦弱:“我们该有个孩子,我俩也好一起感受生活的快乐。”
刘琰的眼神突然一凝:“我们有四虎,女儿不好吗?”
“我是说,我们自己的孩子,也许是我不行。。。。。。”
“放屁!”刘琰瞬间变得狰狞,环抱男人疯狂般尖叫:“你有孩子,你在嘲弄我不行!我告诉你我有女儿!我生的!我生的!”
大床终究经不起折腾,轰隆一声过后彻底坍塌,呛人的灰尘中连续的咳嗽夹杂着女人恶毒的谩骂,骂声越发高亢越发歇斯底里,随着铜锤掉落发出脆响一切终归于平静。
他以为自己为了当下而活,其实是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现在是好是坏无法改变过去的刻骨铭心,眼前的物是人非不会更改今后的一如既往,他不能忍受彻骨的思念和难言的懊悔,为了紧守最后的底线只能全心全意的付出自己。
湛蓝色的晴空几朵白云挂在天际,初冬的冷风吹在脸上冰凉刺骨,刘琰内穿白色锦袍外罩丝绒大氅,十字绑带交叉勒在胸前紧紧勒出两座雄伟的山峰,胯下一匹红色骏马尽情在草场上奔驰。
这个季节草木枯萎算不上打猎的好时候,很难找到獐子,麋鹿这些大型野兽,大家也不图收获多少猎物。呼延氏的骑兵和刘琰的乌桓卫队护卫各自的主人,好似比赛一样疾驰在枯黄色的草原上驱赶野兽。两个女人不打算给对方犯错误射偏的机会,既相互较劲又各自提防,始终相距一箭之外追逐猎物。
追逐野兽的过程充满混乱,枯黄的草场上难得有几只野兔冒出来,双方的卫士之间马上会爆发激烈的争夺,落马受伤在所难免,这时候就看哪一边的主人率先射中野兽,只要射中争夺就会停止,随之而来的高声喝彩既是炫耀又是示威。
一只黑色的大兽从身侧略过,不等残影跑远刘琰抬弓射出箭矢正中大兽脖颈,待看清是头野猪周围爆发阵阵喝彩。野猪身中箭矢被疼痛激得发了狂性,不顾鲜血喷溅直冲过来,坐骑给吓得惊慌失措,不管如何抽打也不奔跑只顾后退。
刘琰抬手阻止卫士的攻击意图,翻身下马抽出长刀立定不动,此时野猪已经到了近前,瞪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珠腾跃而起,就在这一刹那,刘琰扭转身形避过撞击,照准眼前的黑褐色挥刀劈落,刀条入肉切进骨缝紧跟着手腕翻转狠狠一拧,野猪轰然倒地半响也无反应。
“往日只顾砍人,这还是头一次喝兽血呢。”刘琰手持思召站在呼延氏马前,刀身鲜血早已不见踪迹。
呼延氏好容易控制住惊慌的坐骑,表情阴冷盯着前方利刃:“我从没杀过人,今后也不会杀人,因为我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刘琰先是面色一滞,转眼又和颜悦色:“说好的咋还变卦,为什么不带儿子一起来?”
呼延氏心中泛起恶寒,转头看向远方转移了话题:“你那马太差,想要立足草原先得降服骏马。”
“你这马也不怎么样。”刘琰走上一步。
这一动不要紧,众人的坐骑受到惊吓连连后退,呼延氏弃马迎着危险走上前去,昂首挺胸丝毫没有怯懦:“我有匹好马就看你本事。”
顺着呼延氏手指望去,远处几个侍卫紧挽套索奋力牵扯一匹白色骏马,那骏马浑身雪色莹莹透亮,长长的灰色鬃毛从脖颈逐渐化作成一条细线,通过整条马背延伸至臀端,随着马尾甩动如同浓密乌云飘荡,四腿膝盖以下逐渐泛黑,蹄壁如四块黑碳不住跳踏。
那马打着响鼻猛一甩头顺势扯倒一个侍卫,眼看挣脱控制又上来几个侍卫才堪勘稳住。这匹马自抓获以来就没有人能够驯服,刘靖也试过摔得很惨,眼见到了壮年无人有本事驯服,与其丢回草原不如用来煞煞刘琰面皮。
“大宛汗血,我做主送给你了。”呼延氏说话时眼神微动,侍卫会意撤掉套索悄悄的远离。
刘琰慢慢走上前去与宝马四目相对,一人一马没有任何动作似乎都在等待什么,人群中发出轻笑呼延氏更是冷哼一声,开玩笑,能套上辔头还用你来驯服?
此时刘琰略一收脚似乎有放弃的打算,然而事实出乎意料之外,她右脚蹬地猛然翻身跃上马背,在众人惊呼声中马匹像是发了狂,左右摇摆嘶鸣一声高过一声,四蹄乱跳每一跃都用尽力量,坚实的草皮被蹄子翻出一个一个钱坑飞溅起大片碎土。
呼延氏只是想吓唬对方,没想到刘琰真去驯服烈马,卫士们害怕呼延氏同样不想出事,众人扔出套索试图重新控制烈马,只不过有刘琰在马背上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无法救援急的一群人大呼小叫却毫无办法。
没有任何鞍具的情况下想不掉下马背,必须趴在马背上两手死死抓住马鬃,等到马累脱力不再反抗才算暂时安全,过了驯服的第一关不等于结束,马匹回复力气还要再次狂躁,越好的马性情越是暴烈来回折腾三五次很平常,非要等到它明白主人更加强悍,什么时候才算彻底驯服。
这匹马力气像是永远用不完,每次腾空再重重跌在马背上,浑身给颠的酸痛骨头跟马上要散架一般,手指用力过度已经没了感觉,刘琰全凭一股子狠劲坚持到现在,心里清楚不用马匹力气耗尽慢慢安定下来,先撑不住的肯定是自己。
刘琰眼角余光瞥见呼延氏,心底发起狠快速抽出匕首狠狠一刀刺进马脖子,一道血红色划着圆弧喷溅出老远,一刀之后又是一刀,马匹耐受不住疼痛眨眼窜出十几步。所有人都大长着嘴震惊的看着眼前,再眨眼人马身影一起化作白点越跑越快越来越小,等众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人一马已经消失在蓝色的天际尽头。
呼延氏呼出一口浊气,没成想这人如此很辣,连续几刀刺进要害,看这结果刘琰肯定能安然无恙,就是这匹好马小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