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但古人大概也想不到，这白玉盘有朝一日，活了。
整个月球表面的月壤从灰红色快速向血红色过渡，一个个指甲盖大的红色肉瘤像是吐泡泡一样从月壤里翻出来，顺着战机的轮胎爬上起落架，慢慢向着机身蔓延。
所有飞行员已经冲上飞机，他们像夜饮翰一样快速切开自己的宇航服，冲进战机。
为了太空战涂装特殊涂层的战机能够短时间内抵抗太空恶劣的环境。
但问题是，战机起飞不了。
整个地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肉瘤，战机的轮胎像是被肉瘤黏住了，背后发动机在疯狂咆哮，但战机的最高时速始终超不过60，这种速度完全不可能起飞。
但最恐怖的是，林鹿溪冲进埋藏核弹头的探洞，她看见那一枚枚核弹头表面也已经满布红色肉瘤。
战甲上的AI系统至今都没有告诉林鹿溪，她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只能显示核弹头正在被破坏。
“三分钟！”林鹿溪飞出探洞，一声断喝，“三分钟后我引爆所有核弹头！”
“等会儿！”北美圣者史蒂夫抬头，“先想办法让战机起飞！”
“你们想办法让战机起飞，三分钟后我引爆核弹头，现在还剩两分四十七秒！”林鹿溪的声音中透着独属于她的决然。
她不聪明，但她擅长做决定。
就像是得知黎歌想要成为禁咒师时的那一刻，她立刻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扛起防御者的责任。
她身上看不见半点少女的优柔寡断，她已经开始操控机甲进行倒计时，信号开始链接整个月球表面所有的核弹头。
“让她引爆！”史蒂夫的背后传来夜无归的声音。
这位大夏总指挥扛着战旗站在那里，目视一架架深陷泥潭的战机。
他的余光能看见角落里那架正在移动的空天战机，他的儿子还在飞机上。
“我们要帮战机起飞。”夜无归一边说着，一边大脑飞快旋转着。
“怎么帮？”史蒂夫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小时候玩过纸飞机吗？”夜无归深吸一口气，忽然甩手舞动战旗。
星辰的光辉在战旗上猎猎起舞，战旗的色泽不断变化，藏匿在空气中的能量开始被战旗分解，重组。
最后夜无归纵身而起，像是一颗流星落地，狠狠将战旗插在临时机场的正中心！
那一刻，方圆一百平方公里土地内的一切都被这位圣者震得离地。
但不是那种力量磅礴的震荡，这种震荡只是让一切都浮起了几米。
同时，人们感觉月球原本就极小的重力再次衰减，要不是安全带扣住身体，飞行员们会直接飘到飞行舱的顶部。
“飞蛟战旗阵！”索罗斯断喝一声，“夜总指挥让整片区域的重力降低15倍，趁这个机会让战机起飞！”
“但是战机需要一个初速度！”阿纳斯塔西娅提醒。
“纸飞机，纸飞机，都特么跟你说了纸飞机，你们北俄的圣者没有童年的吗？”在空中的林鹿溪急得大骂。
索罗斯已经冲了出去，圣者的速度犹如闪现一般到达一架战机的下方，二话不说托住战机底部手腕一抖。
那架阵风战机像是纸飞机一样被投掷了出去，顿时发动机马力全开，推进系统不管瞬时消耗多少燃油全力输出。
在夜无归给予的低重力和索罗斯给予的初速度帮助下，腾空而起。
此刻站在月球上的，无一例外都是雄霸一方的强者，看见索罗斯的举动，每一个人都学着他的模样托住每一架战机，将他们托上黑暗的天空。
“鹿溪，飞起来也回不到地球啊……”在地面上的沈昭文用无线电对林鹿溪低语，“那些红色的肉瘤，很多已经侵入了战机的机腹。”
“至少先飞起来再说！就算明天要死，也不能现在就拿枪把自己崩了！”林鹿溪一边说着，一边检查核弹头的状态，“如果知道明天要死，我应该会洗个热水澡，拆一包薯片，开一瓶可乐，玩一把最喜欢的游戏。”
“听起来不像是明天要死，而是明天要开学。”何潮东的声音传来，他在核弹引爆基地的边缘位置，替代那些普通战士完成最后两颗核弹的安装工作。
“开学和死有什么区别？”林鹿溪吐槽了一句。
“至少你开学可以看见黎歌啊！”何潮东嘟囔一声。
“呵，放假我们还能天天一起开黑，开学了不能同班，还得装不认识……否则教导主任肯定说我这学渣影响学霸！”林鹿溪哼哼两声，“装完了没有？装完赶紧撤！”
“好了，最后一颗核弹安装完毕……这核弹头表面已经全是肉瘤了。”何潮东从洞里探出脑袋，“黎歌呢？来了一趟又跑了？月球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回来？”
听见这些无线电消息的人们不禁看向空中巡逻的林鹿溪。
他们刚才看见黎歌来了，也看见黎歌走了，黎歌距离月球应该不远，但是没有人召唤黎歌返航。
“正因为出事了，所以不能回来。”林鹿溪低语。
“啊？”何潮东听不明白。
“他一走就出事，所以，有人不希望他走。”林鹿溪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既然这样，他更不能回来。”
林鹿溪说着，从何潮东的头顶掠过，抓着他的头盔，像是猫头鹰抓地鼠一样把他从洞里抓出来扔上天空。
“最后一个问题，黎歌好像没返回地球啊，他去哪儿了？！”何潮东在空中手舞足蹈地大喊。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地月之间的直线空间出现了空间凝固的现象，黎歌却远离了地球和月球，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林鹿溪盯着倒计时，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黎歌的身影，然后下意识说了声，“大概是……画辅助线？”
“什么玩意儿？辅助线，你以为高考呢？！”何潮东吐槽，“姐们，你已经不是十八岁了，不需要你男朋友辅导数学题了！”
而此刻的林鹿溪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黎歌帮她订正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时常说的一句话。
“看遍整个图像都找不到解法的时候，就别盯着这张图看。”
“因为，辅助线，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