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那抹惯常的温润倏地冻住,化作檐下将坠未坠的霜凌。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他与姬离对视,喉结几番滚动,却只挣出几缕颤动的气息。
姬离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多做停留,转身便走。
转角处,楚厌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他指节无意识蜷紧,玉佩绦带在掌心勒出深痕。
风过时,他袍角金线绣的云纹猛地一颤,恍若惊弓之鸟抖落的翎羽。
姬离无声走过。
楚厌静立廊下,眸色渐深。
他凝着姬离离去的背影,目光似穿过数年光阴,久久未移。
檐角铜铃轻响,恍若旧事低语。
这些年,世人皆道楚昀如何忍让,倒显得他楚厌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可今日......
这姬宁宣,竟未如旁人般怜楚昀半分。
忽有冷风穿庭而过,掀起他袖间一缕暗香,他忽然就笑了,笑的眼眶都浮起了一层浅淡的水雾。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看得清。
……
楚厌回到院中时,只见青玉案上的琉璃盏已然倾翻。
那条赤鳞蛇僵死在盏边,朱砂般的纹路黯淡如枯血,金瞳蒙了层灰翳。
他整个人陡然僵住。
他不可置信的再往旁看,蟾蜍也翻了肚皮,原本莹润如墨玉的背脊上,凝着几滴混浊的黏液。
他指尖一颤。
这赤鳞蛇是他三年前深入北疆瘴林所得,毒性之烈,能叫三丈内的飞鸟坠地。
那日它盘在枯树上,金瞳冷冷与他对视,倒像是认了主。
至于这墨蟾,更是难得。
百年方得一只的\"玄珠\",唾液能解百毒,他费尽心思才从苗疆巫祝手中换来,今儿却悄无声息的就死了。
看样子,还是中毒死的!
\"真是好得很!\"
楚厌忽然轻笑,袖中手指却掐进掌心。
这是有人存心要毁他的毒物啊!
窗外竹影婆娑,楚厌立在屋内,那眸色比蛇尸还要冷上几分。
这些毒物与他朝夕相伴,比人更懂沉默,比刀更知忠诚,如今却......
他忽的一掌扫落香炉,铜兽砸地发出怆然哀鸣!
\"来人!给我查!\"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竟敢这般不知死活!
而隔壁屋子里,姬离却缩在柔软的锦被之中睡得香甜,脑袋昏昏沉沉的,脸上那不正常的苍白渐渐褪去,染上了几分血色。
不多时,寂夜从外面走了出来。
他看着楚厌,无奈的叹息一声,“无人进过少君的院子,更何况,少君的这些毒物也无人敢碰,不知怎的就死了。”
楚厌站在房中,面色阴沉如水。
他忽然想到,那日马车里,他的蛇咬了那姬宁宣,下一刻竟就死了。
而他院中这些毒物素来都活的好好的,仿佛自从姬宁宣来了之后就开始死了。
且都是中毒!
楚厌眸色一沉,大步朝着姬离的屋子走去。
素纱帷帐被劲风掀起,惊散一室安神香。
榻上人犹自沉睡,青丝铺满绣枕,唇间还噙着半抹朦胧笑意。
楚厌一把攥住姬离的手腕,猛地将人从锦衾中拽起。
姬离身子一软,昏沉沉跌进他怀里,单薄中衣滑落肩头,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