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央叫完以后,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动也不动。
时忬气的直翻白眼。
索性,她趁热打铁,提起时央两条长臂,往时雍挺阔的肩膀上一搭。
“你抱抱人家,别这么被动行吗?你平时不是挺热情的吗?”
至少也把跟她在床上翻滚时的殷勤,拿出来一部分,献给他亲爹吧?
为了缓和眼下尴尬的局面,时雍主动伸出双手,环住时央伟岸挺拔的后腰。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我这个父亲的。
你恨我当年,硬是对你母亲,做出那种卑鄙龌龊的事,害她因我而死。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29年了,我没有抱过你一次,我记不住你的生日,没送你上过一次学。
没给你做过一顿饭,连件像样的衣服,我都没给你买过。
我总觉得,家里只要有养母疼你就够了,所以连应家给的机会,也没能抓住。
央儿,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希望18岁那年,我没有因为贪玩,跟同学外出过夜,被恶鬼夺舍,让他占据我的身体。
或许这样,我还能拥有一次,光明正大,求娶你母亲的机会。
过去的种种,是我不好,是我没能尽到丈夫跟父亲的责任。
我知道应家已故的双亲,对你很重要,他们的地位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想想也是,你说我个当爹的,都没用心陪过你长大,我有什么资格,来捡这个现成的大儿子?
我非常感谢你母亲,当年能够生下你,圆了我此生,为时家延续香火的梦。
我更感谢你的应爸爸和美人母后,能亲力亲为,将你培养的这么出色,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于我而言,只要看着你跟忬儿、秒渺过得好,我便知足了。
这声‘爸爸’,你若实在叫不出口,就唤我的名字吧。”
时央是善良的。
至少,他人在应家受教29年,学到最多的真理,就是得过且过。
他伸手回抱矮了他一头的时雍。
“爸,别这么说。也是我不孝,小时候淘气,总跟您顶嘴作对,没大没小,还对您动过拳脚。
您不怪我就好了,从前,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体内住着恶灵的事。
我若清楚,必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您解忧,妈妈地下有知,也会原谅您的。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有了秒渺以后,我才知道,有家人的感觉是美好的。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轻言放手的幸福。
我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是骨肉相连的父子。
就像忬儿说的:如果我是个超群绝伦的人,体内有一半的基因,都是来自于您。
我很感谢,您跟妈妈赋予我生命,让我来到这个奇妙的世界。
让我邂逅了完美无缺的忬儿,拥有了趣味相投的朋友,结交了志同道合的兄弟。
体验人情冷暖,品味世态炎凉。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如果可以,我们重新开始吧?”
时雍听着时央口中,不计前嫌、通情达理的话,再次喜极而泣,热泪盈眶。
“诶!好,爸爸听你的,我们重新开始。
我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好孩子,你跟忬儿都是好孩子!
你妈妈要是还活着,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时央点头。
“是啊,改天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时雍也点头,不断重复着。
“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时忬打眼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缓缓松一口气。
像是有什么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突然被放下那般,感到无比畅快。
可惜这样温馨的气氛,没等好过3分钟,伴随时雍整个人的身体,倏地不受控制的膨胀。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时央,当嗜血的猩红,逐渐覆盖原本乌黑的眼球。
时雍一面痛苦地双手抱头,任由井喷式增壮的四肢,撑破体表的衣服,一面声嘶力竭的大吼。
“央儿,快带忬儿走!带着他们走!快走!”
时央猝不及防,险些被他推了个跟头,好在时忬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哎?”
回过神来。
时忬、时央眼见时雍的肉体,以不可抑制的速度,暴涨成一个身高约有三四米,体重至少350斤以上。
浑身皮肤黝黑,青筋桔虬,遍布狰狞扭曲鲜红血管,披着一身银色长毛的野兽。
冷不丁吓了一跳。
谢弋修、薄凡最先反应,异口同声。
“不好!有邪气,是恶灵!”
时忬一愣。
靠!
光顾着认亲去了,害她把最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时雍一骨碌躲地老远,怀抱一根吊脚楼的门柱,死不撒手。
看的出来,他还在凭借仅存的意志力,同恶灵做斗争。
他本想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奈何恶灵已完全吞噬他的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时雍!你胆子肥了,敢不听我的话了,嗯?”
再一开口,时雍嘴中,传出另一道不属于他的声音。
这声音空灵怪异,尖锐刺耳,如同魔音穿脑,自带双重音效。
“恶灵!我告诉你,只要老子还活着,你就别想再利用我作恶!
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谁他妈也别想好!”
“哈哈哈哈!”
恶灵不屑一笑。
“时雍,凭你这点道行,也想压制我?三教九流,难敌正不胜邪。
几百年了,那些妄想取我性命的狗贼法师,皆已在我手下毙命。
你以为,你又能比他们好到哪去?
你女儿生的如此美丽,你该把她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
一如当年的黎甜甜那样。”
此刻的时雍,虽然只能动用手头的术法,夺取一小部分身体。
依旧不停抓起身边一切的可用物品,死拖着巨大的恶灵,朝时忬等人的反方向走去。
“我去你妈的!你他妈多大岁数的孤魂野鬼了?
好几百岁的破烂货!也敢觊觎我女儿?你他妈休想!”
……
他们之间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真不敢相信。
35年了!
身体里一直住着这么个丑东西,时雍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换作他们,想死的心也有了!
见四周始终围绕他们站定的部落人群,齐刷刷地跪地叩头。
时忬又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