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大放厥词。
顾喜喜当场回敬过去,还搭上个没露面的赵御史,四两拨千斤。
若赵小姐聪明,能在此刻收敛些。
她也还不至于赔上了自己的名声。
可惜她非要不依不饶。
安庆和是顾喜喜的好友,仗义执言乃朋友义气。
江明远是顾喜喜的表兄,维护自家人更是无可厚非。
还有何景兰,身为宴会主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顾老板不仅是我何景兰的至交好友,更是何家的贵客。”
“在座的若还有谁不赞同,现在就跟赵小姐一起,慢走不送。”
最后一句语气凌厉,不怒自威。
静默了片刻,无人起身。
赵小姐环视一圈,忽而冷笑出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你们不是也认为区区一个民女,如何配跟你们平起平坐!”
何景兰眸光微沉,“搅乱宴会,立刻出去!”
在小何府,何景兰的话就相当于直接的命令。
绿蜡、光珠领着几个丫鬟上前围住赵小姐。
“还请赵小姐先行离开。”
态度客气挑不出毛病,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家的贴身丫鬟只得怯怯提醒,“姑娘,这是在别人家,莫吃眼前亏……”
何家本就是底蕴深厚的世家,远非她赵家门第可比。
而何景辉年纪轻轻就官居尚书之位,最近又因灭蝗才立新功。
赵小姐素来最爱攀比这些权势名位,她再蠢也知道什么人是自己惹不起的。
若再闹下去,何景兰真敢让这些婢子将她硬拖出去。
到时候只会更失了体面,惹人耻笑。
赵小姐深吸一口气,“好,我走,不就是你们何家仗势欺人么!”
她走了几步,忽而扭头看着顾喜喜,讽笑道,“你说我无所事事,你自己又有何本事?”
“你不也靠着巴结何大小姐才能坐在这儿?狗仗人势!”
何景兰几乎被气笑了,“你问她的本事?”
“只怕她会的东西,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听不懂。”
窦容姗嚼着八珍糕点头,没错没错,说她毒死过好几个悍匪谁信呢!
八珍糕有些干噎,她咽下去时有些哽住了,急忙抓起中间那只水晶盖碗。
窦容姗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睛一亮。
她看向盖碗中的橙色液体,这什么东西?
好好喝啊!
酸甜适中,茶香中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赵小姐依旧不以为然的样子,“既然她这么有本事,还怕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吗。”
“该不会只有刨土种地吧?”
见顾喜喜没开口,赵小姐掩唇笑了几声,得意洋洋,“别逗人笑了。”
“刨土种地这种活儿,只要是个低贱人天生就会做,又算什么本事!”
男宾席那边都在安静的看着。
毕竟是女子之间起了争执,其他人非亲非故,又非今日东道,实在不好参与。
就连何景辉也只静观其变。
说好了女宾那边全由妹妹做主,身为兄长必须尊重。
可要是景兰被那丫头气坏了。
就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眼神委屈巴巴向哥哥寻求保护……
何景辉忧愁地叹了口气。
那就让人把姓赵的直接丢出去好了。
或者,再远点儿,丢到赵府大门外也可以考虑。
赵御史那个老匹夫还反对灭蝗,臊一臊他的老脸正好。
何景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安静的男宾席中,响起摄政王清冷的声音。
“她的本事?”
“她第一个发现了京畿将有蝗灾,为保住粮食,为生民立命,向陛下建言献策。”
宴会厅内微微躁动。
原来那个提出灭蝗策的神秘人,竟是一名出身平平的女子!
赵小姐瞠目结舌,脸上慢慢褪去血色。
她才不关心什么灭蝗策。
可她没想到,顾喜喜居然已经见过了皇帝。
更令她震惊的是,一向孤冷的摄政王,竟会为了顾喜喜开口。
赵小姐还在恍惚中,就听摄政王淡漠的声音继续说:
“她独家配制的灭蝗药,可以杀灭五成以上的虫卵,并提出后续清剿之良策。”
“提前预知,杜绝蝗灾,史书中从无记载,堪称前无古人。”
“再说种地,她可以自己培育茶树,将果树嫁接成从未见过的样子。”
“寻常人听她的方法种地,每亩地粮食可增产三成左右。”
赵小姐是脑袋空空,不懂这些。
但在座不乏懂行的人。
一名贵女说,“我家田庄每年供上来的单子,粮食一项基本是不变的。”
“若一亩地就增产三成,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男宾们也有人点头。
摄政王所言实在太令人振奋。
众人也顾不得王爷的话有没有说完,当即议论起来。
“若能在全国推广,不用几年,我大业定然粮足兵强,何惧外敌?”
“要么说农耕是国之根本,只有粮食充足了,才有机会谈其他。”
“陛下登基起就极重民生,才颁下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令。”
“看来,陛下很看重这位姑娘啊……”
顾喜喜无力地坐了回去。
本来想低调,到头来是一点儿低调不了。
何景兰紧挨着她坐,满脸带笑,“虽然凭你做的这些,就算现在他不说,我相信有朝一日你总会凭自己的本事扬名天下,让所有人都看见。”
“不过……某人也是出于一片爱重维护之心嘛,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嗯?”
顾喜喜一笑,“罢了,本就不是什么保密的,随他说去。”
赵小姐梦游似的一步一步,人已经快走到大门口。
这时,所有人听见慕南钊淡淡一问,“顾老板以上所为,仍非她会的全部。”
“依本王看,赵小姐……就不说了,且说令尊赵御史。”
“他有何本事,可与之相较?”
赵小姐面色惨白。
安庆和噗嗤一声笑了,“意思是,跟你比吧,没啥可比性。”
“跟你爹比呢,你爹又比不过。”
他扭头看慕南钊,“是这个意思不?”
慕南钊不置可否。
众宾客或低头忍笑,或不避讳的眼神嘲笑。
赵家先被状元郎轻视,又遭摄政王厌恶。
赵御史人在家中坐,已经被打上枉顾民生、与皇帝唱反调、治家无方、没本事等标签。
当然这些都是拜他的宝贝女儿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