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记得,那个叫奥古斯的野牛猎人告诉过她,海瑟薇的丈夫就叫梅耶。好像是一个叫波特城的小城的警长。
莎拉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很憔悴,眼里满是迷茫。大概他都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经历了这段旅程还能活下来。
莎拉暗暗的想到,如果梅耶是海瑟薇的丈夫,那这个孩子的父亲很可能就是他。
海瑟薇抛下孩子走后半个多月,她已经爱上这个孩子,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
现在,一个拖着一条被毒蛇咬过的腿,极度颓废的男人,站在她的客厅里。而这个男人,很可能是怀里这个婴儿的父亲。
莎拉紧了紧婴儿身上裹着的小毯子,借以稳定了一下心情。她开口试探着问:
“梅耶先生,你正在寻找你的妻子吗?”
梅耶被吓了一跳,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急忙问:
“是,是的。她叫海瑟薇,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梅耶紧张的全身颤抖。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神态问:
“求您告诉我,她在哪儿?我已经找她很久了。你见着她了?”
莎拉连忙告诉他:
“大约二十多天前,她和两个野牛猎人结伴,在我这里住了几天。”
梅耶也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他和海瑟薇先后穿越了同一片草原,到达了同一户人家。
莎拉凝视着梅耶,仿佛想看透他的内心一样。她朝着梅耶解释道:
“我们的房子,就在唯一一条进城的道路旁。只要是沿着科罗拉多河来的旅行者,都会路过这里。”
“谢谢,谢谢”
梅耶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他从离开家开始,就把找到海瑟薇当成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在付出了几个人的性命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虽然现在还没有见到海瑟薇,但是,海瑟薇一定就在前面的镇子里。他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把脸上的胡子都打湿了。毕竟希望就在眼前。
莎拉从米娅手里接过一条毛巾,递给了梅耶。她瞪了站在门口看的姐妹俩一眼,示意她们离开客厅门口。
等她们离开后,莎拉也随后离开了客厅。她想给这个可怜的男人留下一些空间,让他独自待一会,克制一下情绪。
“妈妈,那一位先生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他生病了吗?”
贝西不解的拉着莎拉的手,嘴里问道。
“他太累了。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看到了希望。”
姐妹俩还太小,听不懂妈妈话里的寓意。米娅更是还小声笑了笑,说道:
“可他是个男人啊。”
在米娅的心目中,男人就应该是不会哭的。哭泣是小姑娘和孩子才会做的事,比如妹妹贝西,还有妈妈怀里抱着的小婴儿。
她的爸爸没有哭过,科洛也从来没有哭过。甚至她的妈妈,在爸爸生病之后,她都很少见到她哭。
莎拉不想让米娅说下去了。这个话题,如果让屋子里的那位梅耶先生听到,他会感到尴尬的。
她白了米娅一眼,催促她:
“男人也是人,跟你一样。累了或者伤心了,也会哭的。”
“亲爱的,去厨房端一盆温水到客厅,好吗?也梅梅耶先生想在吃饭前先洗把脸。”
莎拉把米娅和贝西姐妹打发到厨房,站在门廊下听着客厅里的动静。梅耶被突然来到的希望所震动,在屋里把头埋在帽子里小声的呜咽着。
怀里的小婴儿这一会儿表现得很乖。
他平静的蠕动着小嘴哼哼着,两只碧蓝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向上盯着莎拉的脸看着。他的小脸上,还流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似乎想和莎拉聊天。
莎拉看着婴儿的小脸,下定决心,认为应该让梅耶知道实情。她朝婴儿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客厅,拉出一把椅子坐到梅耶身旁。
“梅耶先生,还有一件事可能和你有关。”
莎拉说着,就把目光从婴儿身上转移到梅耶身上,想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长得相像的地方。
她认为他们的前额就长得很像,虽然婴儿的头顶头发还没长起来。但是,头发的颜色和梅耶的一样,都是温暖人心的金黄色。
莎拉猜测,这位梅耶先生的长相应该不差。他只是因为长途旅行,没有办法好好的洗澡和刮胡子,才显得如此憔悴。
等会有了热水,她可以把克里斯的剃须刀给他用。等他刮干净胡子,她就能对比梅耶和婴儿的五官了。那把剃须刀她一个星期前才磨过,十分锋利好用。
泪水冲刷了梅耶内心的悲伤,他已经停止了哽咽,但他还是无法说话。只要他一张口,泪水便会从眼中流下来。
梅耶只能呆呆的看着莎拉逗弄怀里的婴儿。他认为,这位克里斯夫人真的是一位贵妇,她那么优雅漂亮,还非常善良。
虽然她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梅耶能看到她眼角周围几条细细的皱纹。可她的脸蛋依旧光滑,皮肤依然细嫩。她依然是位天使。
莎拉用右手抓住婴儿的小手,来回轻轻摆动着,逗弄着怀里的婴儿。梅耶知道自己得停下来悲伤,听克里斯夫人告诉他,关于妻子海瑟薇的一些事。
莎拉朝着梅耶点了点头,告诉他:
“如果海瑟薇是你的妻子,那我想,这个婴儿应该是你的儿子。她在来到马场的当天晚上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就着急着去了镇上。”
梅耶从进门就看到莎拉怀里抱着孩子,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孩子是莎拉自己的。
梅耶听到这个消息后,被惊讶的如同被闪电击中,张着嘴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他实在难以相信。
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婴儿,他的儿子如今正在莎拉怀里扭动着。有儿子了是一件大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梅耶如同河边那头被他射杀的野牛一样,坐在壁炉边的椅子上迷茫了。
莎拉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知道他需要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她温柔的说:
“抱歉,梅耶先生。我得先去做饭了。孩子在这儿,说话也不大方便。今天你先吃饭休息,明天我们再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