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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也好,弹尽粮绝之时,就是邪教的死期。

谢云荆嬉皮笑脸,指着这个令牌,“大哥,你都不知道,昨晚有个女的,特别傻,还信纯阳子能够复活她呢,特别英勇的就牺牲了!”

谢云霆抿着薄唇,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别觉得人家傻,你难道还没发现吗?纯阳子应该是真有让人复活的本事。”

谢云荆愣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他哥,“不是,大哥你真信?”

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嘛。

荒谬。

谢云霆拍拍他的肩膀,再三叮嘱,“没有真的,难不成还没有假的。”

不然怎么拉拢人心,瞒天过海呢。

这还差不多,谢云荆耸肩,“那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

谢云霆不苟言笑,带着他们往回走,“可他能以假乱真,信的人还不少,我们不能小瞧他。”

他想,应该是幻术或者易容术一类。

由此可见,纯阳子的本事还真不少。

谢云荆当然知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嘛。

爹都给他说过很多次了,他不会放松警惕的。

兄妹三人返回军营。

行囊收整得差不多,又该出发了。

京城!

只要越过京城地界,晋国就不剩几座城池了。

跟谢云霆想的一样,随着军队北上,抵达京城,这一路,都没有再遇到邪教的人。

怪物什么的,对将士们而言,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碍,早就不害怕了。

铁蹄踏入寂静的京城。

从前繁盛至极的都城,此刻犹如一潭死水般,平静得不像样。

看着还算熟悉的街道和店铺,石板路上,杂草丛生,虽不萧瑟,可也十分孤寂潦倒。

幡布歪歪斜斜,破烂不堪,崔六娘骑在马上,纵观一切,心中波澜不惊。

谢翀侧目瞄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伤感之意后,才让众将士开始搜城。

话音刚落,街道尽头,就出现一群衣衫褴褛的红眼怪物。

而且,还不止一条街。

谢云霆见到这一幕,长臂一挥,“冲!”

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街道顿时乱作一团。

“哟,还有几个老熟人!”谢翀不必亲自下场,骑在马上指挥局面,还眼尖的从混战的人堆中发现几个旧相识。

崔六娘嗤笑,“好冷!”

“冷?六娘,你哪里冷?”谢翀疑惑侧身。

“你的话好冷。”崔六娘睨了他一眼。

那些哪是熟人,分明就是仇人。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都死了。

“哈哈!”谢翀无奈一笑。

虽然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但格外痛快呢。

谢瑜跟崔六娘同骑一匹马,伸手指向不少房舍的二三楼,“娘,城里居然还有人!”

那些偷窥的目光,或惊或喜,或愁或怨,从四面八方投来。

谢瑜察觉到后,还挺惊讶。

崔六娘也很意外,“命真大!”

兴许跟京城的粮仓有关。

毕竟是都城,周边有好几个镇子修建了粮仓,还有码头库房等等。

不过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午时刚过,城里的怪物就被迅速清理一空。

随后将士们分成三队。

一队退出城去安营扎寨。

一队负责搜城善后,将怪物搬出去烧掉。

另一队则是留在城中,清点存活百姓数量。

伴随着凄惨的哭声,城外飘起了滚滚黑烟。

即便面目可憎,但也是曾经的亲人,不少人拦着将士们去路,想要寻找自家变成怪物的亲人尸首。

这自然是不行的。

怪物浑身是毒,务必要焚烧处理,没有余地可以商量。

哀嚎啼哭不止,城里沸腾起来。

本来城中的百姓还想帮忙的。

可将士们并未让他们接触尸体。

搬尸体的将士们都是有经验的,穿着防护衣戴着手套面巾。

而且一旦出现什么异样,立马就得送去军医那儿。

眼前。

大厦倾倒。

以往巍峨恢宏的皇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崔六娘有几分讶异。

虽然她知道皇宫被人推了,可也没说是真推啊。

她只以为是有人冲破了宫门,抢了东西而已。

但眼前这片焦土废墟,真是从前的皇宫?

“烧了就烧了吧。”

“反正新都也不会在这儿了。”谢翀看出她的惊讶,在旁边开口道。

崔六娘收起惊讶的神色,点点头,“我只是觉得可惜了,这皇宫从前还耗费了不少工匠的心血呢。”

一代有一代的血泪。

谢翀扬眉,抱着谢瑜转身往别的街道走去,“其实这样也好,可以警醒下一代君主。”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半个时辰后。

站在台阶上,谢翀抬头,望向眼前这扇摇摇欲坠的破烂掉漆大门。

现在的谢家破烂得连老鼠都不想光顾,旁边围墙也塌了,大门也歪了,从门口望进去,除了野草就是枯叶,门窗什么的,也跟着一并腐朽,结满蜘蛛网。

曾经门庭若市,高楼耸立,如今萧瑟破落,门可罗雀,一如谢家今时今日的根基。

都是报应。

崔六娘牵着谢瑜的手,面色淡然。

再回首,往事如烟云,不可追忆。

她才不会想那么多。

“娘,我们要住这儿?”谢瑜有些怀疑。

崔六娘蹲下,轻笑着摇头,“当然不会了。”

谢家,狗都不住。

她们只是经过而已,顶多算欣赏一下谢家的下场。

谢瑜点点头,看向旁边那条熟悉的小巷。

“娘,我们去之前的家看看吧?”

崔六娘抿唇轻笑,“可以!”

估计也是一片荒凉。

谢翀收回注意力,带着她们一起过去。

狭窄的小巷中,枯叶铺了一地。

谢翀走在前面,率先推开院门,一堆尘埃随之飘扬下来。

“咳咳咳……”

“你们等会儿再进来!”

走进院子。

四周空荡荡,像是被洗劫过一般,什么都没有。

只剩之前崔六娘种的草药和竹子还活着一小片。

但她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清贫来着,看来是有人来过,带走了需要的东西。

几间屋子空空荡荡,全是蜘蛛网和灰。

崔六娘没有进去了。

故地重游,她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家的仇人已死,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瑜儿,以后你想住京城还是去其他地方?”

牵着女儿的手,一家三口往外走去。

谢瑜眼珠子一转,思考起来,“娘,我们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吗?但是要挨着城里,又可以骑马狩猎,又可以吃喝玩乐。”

这小丫头,想法还不少。

不过她觉得可行。

崔六娘点点头,面带笑意,“好,这种地方多的是,以后咱们慢慢找。”

谢翀忍不住插嘴,“你们别忘了,你们可是神王谷的人,等此番事了,估计要住进神王谷去呢。”

也对。

崔六娘都没有想到这茬。

“不打紧,先想想嘛。”

谢瑜嘻嘻一笑。

日光照耀在他们三人身上,拖地的身影温馨和睦。

城里的工作还在继续,将士们不慌不忙的干着。

傍晚时分,谢云霆回到城外营地,刚进营帐,就对看地图的谢翀开口。

“爹,有人要见你们。”

“谁啊?”谢翀不解,转过身来。

城里还有熟人?

谢云霆往外看了一眼,让手下将人带进来。

几个瘦骨嶙峋,眼睛皮肤格外发黄的男人涌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营帐中的情况,然后就有一人大叫起来。

“亲家老爷,真的是你啊。”

柳涛一脸激动的看向谢翀,当即泪流满面,双手都在哆嗦。

他本想上前,可看着谢翀英武不凡的身姿和气势,又犹豫的站在原地。

谢云霆绷着下颌,有些佩服。

谢翀和崔六娘对视一眼。

“你……是……”

萦萦她爹?

谢翀第一眼差点没把人认出来。

“我是你亲家柳涛,萦萦是我女儿啊!”为首的男人舔了下嘴皮子,满眼亢奋的开口。

有救了,有救了。

他是在难民营里听到有人说,此番带兵收复京城的大将军是从前流放的武安侯府谢家大郎。

一听这名字,他立马就反应过来,女儿萦萦不就是嫁到他们家吗?

他居然没死,还成了领兵的大将军。

所以便赶紧带着柳家的人过来看看。

谢翀面色格外平淡,只是微微点头,态度不算热络,“是柳兄啊,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活着。”

疏离的态度也没有阻拦柳涛热情的内心,他往里看了看,使劲点头,长吁短叹,“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只是没想到,亲家大人你们竟然别有一番际遇。

我就知道你们是大吉大利的命格。”

“哎呀,真是太好了啊。”

“怎么没见到萦萦?她不在这儿吗?”

谢翀看了一眼崔六娘,似笑非笑道,“萦萦自然不会跟着我们带兵的人一起。

她在月城呢。”

萦萦也还活着。

男人眼珠子滴溜一转,心思翻涌,更加热情,“太好了。

自从你们一家离了京城,我这心里就一直担惊受怕的。

如今,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洪福齐天了。

恭喜,恭喜啊。”

“是啊,我们是苦尽甘来了,可跟你有什么关系?”谢云荆撅着屁股,顶开帘子,捧着一堆新鲜果子进来,理直气壮的说道。

柳涛脸色微变,扭头一看,却对这人十分陌生。

他是谢家什么人。

“云荆,不得无礼。”崔六娘假意出声呵斥,又让怀里的谢瑜去吃果子。

“不知柳大哥你们来,可是有什么事?”

“哎哟,亲家夫人,我差点没把你认出来呢。

一别数月,你的精神气越发好了。”柳涛左看右看,都不敢相信眼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是崔六娘。

他还寻思谢翀挺不正经啊,带兵打仗还带小妾。

没想到……

如此一来,那就更好了。

崔六娘听着他的恭维,皮笑肉不笑,“倒还好。

只是军营重地,你们一群外人,也不便久留,我还是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外人……

柳涛一愣,眼神闪了闪,颇为尴尬。

只是他还没说到正事上呢。

“等等,等等。

亲家,亲家夫人。

我……我这……你们离京一年,也不知京中情况。

我今日来,是想厚着脸皮求你们一件事儿的。”

身后柳家人也都眼巴巴望着。

崔六娘脸上笑容消失,给了谢翀一个眼神,让他去处理。

“柳兄,不知有何事?”谢翀一本正经道。

柳涛干笑两声,拘谨又不客气的说道,“就是……亲家你能不能把柳家的宅院还给我们啊。

这样到时候萦萦回家,也有个熟悉的地方住不是。”

听说城里的屋子要重新分配,他还是想回柳家去。

毕竟那可是柳家几辈人的心血,不小呢。

原来是为了房子。

谢翀闻言,神色不变,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真的?

柳家众人神情激动,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

柳涛也开心的攥着手,眉飞色舞,“太好了,太好了,多谢亲家大人。

我就知道你是个念旧情的人。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早知谢家有这么一番际遇,他就该早点把女儿嫁过去的。

看,人家多大度。

也没计较从前的恩怨……

送走柳家人,谢云霆卸了铠甲,不解的问,“爹,您为何要同意?”

谢翀坐下,端起茶杯喝口水,云淡风轻的说道,“懒得跟他们多说而已。

一会儿你悄悄派人去把柳家给推平。”

他不是想要柳家的宅院吗,看在他是萦萦亲爹的份上,可以满足他。

但他也没说会给他们一个完好无损的柳家啊。

谢瑜口中的葡萄榨碎,汁液飞溅。

她爹还挺腹黑啊。

谢云霆黑眸一闪,嘴角微微上扬,“没问题。”

他就说嘛,爹向来是记仇的。

崔六娘闻言也舒心了,“这还差不多。”

她可没忘记去年柳家人送萦萦过来时的嘴脸。

他们脸皮倒是挺厚,现在也好意思腆着脸上门来。

“不过你就不怕萦萦知道了?”

“萦萦怎么会知道。”谢翀轻昂首,“这里距离月城十万八千里,萦萦也不会回京城来了。

他们找不找得到萦萦还是另外一回事儿呢。”

“云荆,这事儿你可别告诉给你二嫂。”

家里就他嘴大,只要不说漏嘴,应该也没什么。

谢云荆傲娇一哼。

“二嫂本来就不喜欢柳家人,说了还不是就那样。”

而且二嫂现在哪里有空关心其他事,肚子里的孩子就够她操心了。

“让你别说就别说。”

这孩子。

崔六娘伸手戳了下他大脑门。

“哦!”

反正就嫌弃他一个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