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秃和张平安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惧都惊了一下。
“这是淮阳渠决堤了?”张平安诧异地站起来问道。
老秃点点头,刚想说话。
此时,房间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一声比一声急切!
张平安上前打开门一看,是同样焦急的陈校尉等人。
陈校尉也没废话,沉着脸问两人道:“张大人,游大人,我听这声音不对啊,好像是淮阳渠决堤了,咱们要不要去找李将军说说看?”
“这是自然,我们现在就去”,张平安立刻道。
老秃对周大人手底下的人很信任,边拿伞边道:“估计李大人已经安排人出城去看了,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事儿怎么处理,具体还得看城防的李将军那边怎么说。
他们手里无兵无权的,干着急也没用。
几人打着伞,冒着大雨,一同结伴去了城楼那边。
天空一直阴沉沉的,虽才过申时,却已经黑得好似晚上。
大雨仍然在下,没有歇止的意思,打着伞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起不到很大作用。
几人刚走出不到百步,身上就湿透了。
靴子趟在积水里,也渗了水进去。
众人顾不得这些,只埋头往前走。
将近两刻钟后,才终于到了城楼处。
由小兵带着上了了望台见李将军。
此时留守在淮阳关的李将军乃是周子明的嫡系亲信,也是老乡,同一个村出来的。
年纪不算太大,才二十五六岁。
能让周子明放心的安排留守淮阳关,除了关系亲近,对他十分信任外,能力也可见一斑。
不是庸才!
虽然此时还下着暴雨,这人却像没知觉似的,穿着盔甲站在城楼的了望台上一动不动,了望着远方,仿佛一尊雕塑。
和周围黑沉沉的天空融成了一幅黑白压抑的水墨画,自成一世界。
老秃当先一步,上前打破这份凝重,高声喊道:“李将军!”
李跃这才转过头,目光沉静,满面肃杀,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老秃感觉到有些不对,但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只着急道:“李将军,你刚才听到东北方向传来的巨响了吗?我和其他大人都怀疑是淮阳渠决堤了,不知可否有派人去查探??!”
李跃这才点点头回道:“我听到了!”
然后对上几人的目光,凝重道:“周大人走前已经提前吩咐过,无论城外传来什么动静,都不用管,一切等他出征回来再说!诸位不用忧心!请回吧!”
陈校尉有些沉不住气,上前喝道:“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淮阳渠是黄淮平原上最大的储水渠,现在雨又下的这么大,要真是淮阳渠决堤,咱们得赶紧派人去堵塞决口,疏散百姓才行啊,不然定会让周边几县水灾泛滥的!”
“陈校尉说的不错,淮阳渠决堤后,下游正对着息县附近,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咱们不能不管”,张平安也上前道。
李跃听后皱了皱眉,但还是坚持道:“诸位请回吧!一切待主帅出征回来再说!”
语气十分坚定,任众人再说什么也没用。
张平安从李跃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这次决堤没这么简单!
“这样,你若是担心周大人怪罪,不如让我带人先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也行啊”,老秃急的不行,挠了挠头后提议道。
“还有我,我也可以去,我本就是水师出身,带人探查水渠是否决堤不是什么大问题”,陈校尉也沉着脸接话道。
李跃仍然摇头。
僵持半晌后。
李跃也不再跟众人争辩,只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沉重道:“诸位大人请回吧,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军令如山,我不能私自违抗周大人的命令!”
随后用眼神给手下人示意。
李跃的亲随便上前半强硬地将几人请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被浇了个透心凉。
张平安已经有几分回过味来,老秃和陈校尉也不是真傻。
回住处更衣洗漱后,几人凑在一起喝姜茶,驱驱寒气。
关系一时倒亲近起来。
陈校尉沉不住气,当先道:“周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想用水淹七军这一招,来对付阿布拉等人?”
老秃和张平安没接话。
陈校尉自顾自继续分析道:“否则按照周大人的性子,他没道理这样吩咐的,完全多此一举嘛!而且他手下人也不是庸才,正常来说,怎么着也得派人去查探一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对劲!”
语气越说越肯定,突然又想到什么,看向两人道:“还有我们的漕船,搞不好根本就没回淮安,而是另有用处!”
不得不说,这点和张平安想到一块儿去了。
“有这个可能”,张平安不好再沉默,点头应道。
不过还是嘱咐两人道:“这事我们心里猜猜也就罢了,别到处往外说,且看过几日是什么情况吧,真相总会大白!”
老秃心里此时是五味杂陈,什么也没说。
等陈校尉离开后。
才满脸苦涩地对张平安道:“这次我们这边布了这么大一局,希望能凯旋而归吧!不然那些死去的百姓们就太不值当了!”
淮阳渠若是被人故意炸开的,又不去堵塞缺口,加上暴雨,底下的息县、阳县、蔡县三县均会受灾。
百姓伤亡肯定小不了。
张平安和老秃几人心里都能预料到。
“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圣人者,谋势而已矣!”张平安说这句话时心中只感到隐隐作痛。
随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方,不再说话。
到了第二日,大雨便慢慢停歇下来,变成小雨。
斜风细雨湿衣裳!
一时间,城中将士们纷纷喝起了姜汤来驱寒。
到了第三日下午,周大人才带着大队人马凯旋而归。
声势浩大的号角声中,张平安站在城头望去,只见将士们虽然满身泥泞,但惧都精神昂扬。
队伍蜿蜒绵亘长达数里,后面还有不少是俘虏的敌军。
外貌、服饰、发色均一目了然。
很好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