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桑小渔松了一口气。
她是家中这一辈儿中唯一的女孩子,又一直生活在岛中,被保护的很好,这就导致她的心思较为单纯。
二堂哥说去帮陆表哥的忙,结果却受了伤回来,可家里人都跟她说没事儿,只不过是路上出了一点儿小意外而已。
她本还有些不太相信的,可现在,听到面前长的像小仙女一样的九公主也同样这么说了,她就放心下来。
甚至还有兴致问萧芸棠,“九公主,那陆表哥有说,他什么时候能回东海来嘛?我祖父、伯母他们都很想念他的。”
萧芸棠抿了抿唇,摇摇头。
“现在正值新帝继位的时候,朝廷不可避免的有些动荡,阳城那边受到的影响不小,所以他要留在那里专心应对,暂时还不能离开。”
这些年定远军本就被林国舅把持着,虽将士们心里头念着陆家,可随着时间推移,加上几位忠心耿耿的重要将领逐渐被边缘化,整个定远军究竟被渗透了多少,这事儿便是陆云起也没有把握。
他这人自小要强惯了,再难,信件上也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但之前回来的那一趟,当着面儿,他是瞒不过萧芸棠的。
林国舅那是个十分典型的阴险小人,极其擅长玩弄权术,惯会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
表面再宽厚和善不过,实际上所有的脏事儿全部都藏在私底下了。
而陆云起原先的那些叔伯们,一辈子待在军中,论打仗、武艺全都不在话下,而只要涉及权谋争斗,可就全然不是对手了。
这些年被林国舅那些弯弯绕绕害得不轻,要不是他们自己实在是立身清正,又都是立过累累战功的。
别说现在被夺了权,边缘化了,怕是等不到陆云起,先糊里糊涂地送了命去。
陆云起到了阳城以后,与老谋深算的林国舅周旋已经是费尽了心思。
同时又得护着这些总是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叔伯们,提防着他们又不自觉地被林家人所利用了。
抽空还要细查军中内部的叛徒,过的实在是忧心乏力的日子。
好在他这边还有“地头蛇”鲁氏一族的支持,再加上东海桑家的这些人手,也能与林国舅形成分庭抗礼的形势。
不过,他饶是再老成稳重,也不过是个年轻人,事情做的还是激进了一些。
萧芸棠一直想不明白,皇后与林家为何突然之间便发动政变,说动手就动手,简直像是疯魔了一般。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陆云起的信,看明白他信中隐晦的意思,她才明白过来一切。
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形下,陆云起贸贸然触及到了林家致命的把柄。
林家、林国舅竟一直与羌族有秘密往来。
这可是通敌叛国,为世人所不容的大罪!
若不是之前的林六太蠢,滥用林国舅送回去的羌族之毒七色花。
让他有把柄拿住了孙副将的独子孙胜,恐怕也没有机会,顺着孙副将这条线,摸到了那般隐秘。
说起来林国舅这人,跟皇后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林家人在性格方面都是一样的矛盾。
他们既隐忍善谋,但同时又控制不住地高傲自大,不懂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人难防的道理。
对于孙副将这种地位低下,因为利益便可以背叛先主的小人,他们既想要用,又打心眼里的瞧不上,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可鼠有鼠道,孙副将既做过背叛旧主的事情,又怎么能死心塌地、毫无保留地为新主一心效命呢?
林国舅没想到,被他当作一条狗一样养在身边的孙副将,居然在暗地里一直窥探着他的行动轨迹,得知了他与羌族一直往来的秘密。
陆云起握住了孙胜,而林国舅为了撇清林家下毒的嫌疑,根本就不管孙胜的死活。
孙胜再不济,可他是孙副将唯一的嫡子啊。
孙副将心一狠,便把这件隐秘的大事儿连同自己这些年手里掌握到了寥寥证据一同跟陆云起做了交换。
陆云起由这件事儿更加深入的往下查,查来查去,竟真的让他触及到了一点儿惊天秘密。
与羌族暗中有往来的不止是林家,或者说,一开始林家就只是个出面办事儿的而已,真正与羌族暗地里交易的竟然是南诀的一国之主,崇庆帝!
而这种交易往来,已经私下里秘密持续了有七八年之久。
羌族国主一向长寿,传言是因为他们的王庭中,有一珍贵无比的,可以益寿延年的宫廷秘药。
此秘药极其难得,是羌族王庭不传世的绝密方子。
况且,外人便是得了方子也做不出来,这秘药用的每种材料皆是珍贵无比,有几味甚至要悉心培育数十年才可得。
崇庆帝为了得到这种延年益寿的秘药,满足一己之私,不惜以南诀的红薯种子、曲辕犁及酒精等物与一直对南诀领土蠢蠢欲动的羌族作为交换的条件。
南诀百姓皆知,羌族狼子野心,与南诀乃是世世代代不解的世仇,在南诀的领土上,只要一提起羌族,那必会引发一片同仇敌忾的讨伐之声。
可他们却不知,他们一直所效忠、敬仰的皇帝陛下,私下里一直与外族敌国有所勾结。
陆云起得知这个消息,就如同怀揣了一颗定时炸弹。
他知道此事牵扯太大,已经不再是他跟林家之间的事情,一旦被曝光,整个南诀朝堂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他纠结了许久,还是坚持本心,硬着头皮继续调查了下去。
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来其中更加隐秘的东西。
他一直不解,崇庆帝不算是个昏庸的皇帝,他不可能不明白羌族的狼子野心。
况且,他正值壮年,又怎么会如此急切地寻求延年益寿之法呢?
原来,他在八年前竟生过一场怪异的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