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道战斗时的红日,早已经悬挂高空,把刺眼的光芒铺在大地上。
顾一白从昏睡中睁开眼睛,哪怕有额头上绑着的白缎遮挡,他还是用手挡了挡阳光。
沉默了片刻,他不顾虚弱且残破的身体,咬着牙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密林中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继续逗留,被人发现的几率会越大,而且现在他一身气血亏空,体内伤势严重,必须快点离开,先找个地方疗伤。
不然以他目前的状态,不说灵江境或者灵河境,随便来个灵泉境,都能提着他的脑袋回去邀功。
接近黄昏时分……
三道身影从高空坠落,稳稳站在山洞前,他们看了一眼周围被血色修罗绞杀出来的开阔地,眉头紧皱起来。
“二位,这里的血气很重啊!”
木原蹲下捏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是……,”
关杰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猛的抬头打量着四周,眼角抽动的厉害。
“关兄,有什么发现?”柳天擎察觉到了关杰的异样,急忙问道。
“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关容的气息,”关杰非常自然回应,可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还有隐藏。
“家……家主,这,这里……,”
就在这时,柳思源和木滔从远处走来,不知看到了什么,惊恐的喊道。
“这是……木山。”
木原看着脚下的半个头颅,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谁。
“爷……爷爷?”木滔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爷爷怎么会死,他可是灵河境八层,不可能是他……,”
他不敢接着往下说,因为他看着平滑的切口,似乎猜到了什么,开始在四周寻找。
不一会,七八块碎肉被找到,他慢慢将它们拼凑起来,自己还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爷爷。
“啊……!”
看着被分尸的木山,木滔再也忍不住,整片山林里,全是他的哀嚎。
“关兄,你说的没错,他们几人应该都死在了这里,”柳天擎闭着眼睛,似乎脑海里在闪烁先前此地战斗的画面。
“木滔,柳思源,”关杰突然开口,“将那人的样貌画出来,秘密通告三家所有灵河境以上的修士,一旦发现那人,立刻上报,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是……!”
木滔在悲切中咬着牙,双眼中主动浮现顾一白的身影,可见他对自己爷爷的爱有多深。
“关兄,你这是……?”
木家主木原不解的问道,不明白他这么安排有什么目的。
“这是在保密,”柳天擎睁开双眼,“如果我溟河流域一下子损失五名灵河境后期修士的消息传扬出去,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恒河流域知道了,说不定会起什么幺蛾子。”
“那人能同时斩杀五名灵河境后期,不信他还能完好无损,同时调动三家所有闲置的灵河境,进入流断山脉。”
“要不要派几个灵江境?”
“不行,灵河境进入流断山脉是常事,一旦灵江境进入,很难不引起恒河流域的警惕。”
“就依关兄。”
一个时辰后,关家。
“家主,您这么着急传讯属下过来,不知有何吩咐?”关辛匆匆出现在露天圆台上。
“你带几人秘密进入流断山脉,寻找关旭。”
“关旭?”关辛愣了一下,“他在流断山脉?”
“不确定,”关杰阴沉着脸,“今日我和其他两位家主进入流断山脉,在关容死的地方发现了‘绝命修罗’的痕迹。”
“绝命修罗?”
“不错,自从关旭将令牌与秘法偷走后,我关家除了几位老祖,再也没人有机会学习这个‘绝命修罗’,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
“属下这就去。”
关辛刚转身,身后又传来关杰的声音。
“记住,隐蔽行事,不可泄露行踪,一旦被其他两家察觉了,这秘法还能不能回到顾家,那就难说了。”
“属下明白。”
……
半个月后,
溟域城东门外,
一张墨色画像被贴在墙上,路过的行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除了打量一眼,没人再多留意一下。
“老李,那张画像贴了有三五天了吧,人还没有抓到吗?”城外的茶铺里,茶客指着那张画像道。
“别提了,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修士,听说在流断山脉伤了木家和柳家的少爷,才会被通缉。”被叫做老李的茶客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流断山脉?怎么还在溟域城内通缉?”
“三家在流断山脉搜查了十来天,什么也没有发现,更别说那人的踪迹,于是怀疑躲进了溟域城。”
老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道,“这城外一片祥和,城内这两天可闹开了锅,三家执法队每家每户的搜,搞的鸡犬不宁,这不……我才跑出城来喝茶嘛!”
隔壁桌,
一个脸上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听着两人的谈话,此人正是改头换面的顾一白。
他扭头看向城墙上,那张栩栩如生的画像,白色的长袍、白缎,轮廓样貌,与他一模一样。
“这三家的人不笨呀!只是……怎么把那几个老不死的死给隐藏起来了,真有意思。”
他喃喃低语一声。
“执法队搜查,所有人待在原地别动。”
就在这时,一阵熙攘声从茶铺外传来,片刻后,一队七八个身披银甲腰挂朴刀,宛如军士一样的人冲进茶水铺。
他们三人一组,为首的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开始对茶铺里的人一一比对。
“喂,你是什么人?”
不一会,三个军士来到顾一白面前。
“散修。”
顾一白不急不缓的回答。
为首军士上下打量了一眼顾一白,然后目光停留在后者的面具上。
“把你的面具取下来。”
“这……,”顾一白顿时觉得为难,“这位军爷,小人长相丑陋,露出真容怕吓到军爷。”
“放肆,我家队长什么没见过,”为首军士身后的小兵愤怒的冲到顾一白面前,“难不成,你就是这画上的人,所以才不敢露出真容?”
小兵的话一下子让气氛紧张了起来,其他茶客闻言,纷纷起身离去,生怕被他人之祸,殃及池鱼。
完事的另一组执法队,立马握住腰间的朴刀,将顾一白围起来。
“军爷说的哪里话,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是画像上的人呀,真是长的丑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既然不是贼人,那便大大方方取下面具,老子还真就不信了,什么样的面容能吓到我。”
为首军士收起撑开的画像,认真的盯着顾一白脸上的面具。
他也没办法,主要是被架在那里了,不得不强势坚持让顾一白取下面具。
“那就依军爷的……”
顾一白缓缓抬起手,慢慢的将脸上的面具拿起,一点一点的挪开。
没了面具的遮挡,一张狰狞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皱皱巴巴的面皮像是被火焰灼烧出来的,一侧嘴角裸露的牙齿与牙龈,将狰狞进一步放大,尤其是那双眸子,被一层朦胧雾化遮挡,诡谲与恐怕的气氛瞬间把整个茶铺笼罩。
“哎呀妈呀……!”
为首军士一个踉跄,脸上顿时一阵苍白,捂着眼睛急忙催促道,“赶紧把面具戴上,戴上。”
“军爷还有事吗?”顾一白把面具戴上,不紧不慢的问道。
“没了没了,”为首军士摆了摆手,急忙出了茶铺,不一会远处便传来他的责备,“你小子,以后别动不动就让人脱下面具,真他娘的吓人。”
顾一白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面具下那张狰狞的脸恢复正常,嘴角掀起一道戏谑。
等一切正常,他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