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拎着长刀赶到时,暮色已沉,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如血般浸染着宫门的琉璃瓦。
他远远便看见他的紫衣姑娘和一些一眼就能看出是无锋刺客的人被二十多名红玉侍卫团团围住,寒光凛冽的刀剑映着火光,在她周身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夜风卷起落叶,掠过他骤然发冷的脊背。
眼前格外熟悉的一幕,让宫子羽联想到自己的姨娘雾姬夫人,这一刻,他突然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好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紫衣姑娘……”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宫子羽脚步沉重如灌了铅,一步步向前,喉结艰难地滚动,“你告诉我,你不是无锋的刺客……对吗?”
却不料司徒红看到宫子羽的到来,那张往日温婉的面容此刻挂着讥诮的冷笑,她红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嘴里蹦出来的话,更是字字诛心。
“宫子羽,你还真是蠢啊!你父亲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他的耻辱。”
司徒红故意放慢语速,欣赏着他逐渐崩溃的表情。
“不过现在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司徒红撩起鬓边一缕散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我真正的名字,叫司徒红……”
“而且还是四方之魍的南方之魍,这么些年,还多亏有你,我无锋才能在这些年那么容易得知宫门内那么多的情报,我们才能在这些年才能对宫门的一切了如指掌。”
宫子羽踉跄后退半步,脚步有些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他的脑海中飞舞,让他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就在这一刹那,记忆中的碎片如同拼图一般迅速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紫衣是假的,姨娘是假的,那些平日里的关心与温柔惬意通通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遇上自己这一切。
宫子羽破防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抱着头蹲在一旁,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宫尚角见宫子羽这副鬼样子也是无名火起。
宫子羽到底是宫门之人,虽然他一向看不上宫子羽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而且他也答应过宫鸿羽要保他一生富贵平安、康乐顺遂,宫门血脉岂容外人如此随意折辱?
宫尚角抬手示意,宫门一百三十名红玉侍卫齐刷刷放下刀剑,袖口微动,在其中暗藏的长约八十寸的火铳同时亮出,黑洞洞的铳口在暮色中排成森冷的阵列,对准每一位无锋的刺客。
“这位,南方之魍……司徒红是吧?”宫尚角的声音比冬日的冰凌还要刺骨,“你以为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宫尚角缓步向前,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既然入了这个局,今日定叫你们所有人……”
他的话音陡然转厉,“为十年前的血债……血债血偿!”
“既然你都知道这是局了,我们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你们无锋不是一直都想见识见识我们宫门的无量流火吗?”
“现在我借用远徵弟弟的一句话:”
“司徒红……时代变了。”
话音未落,第一声火铳已然炸响,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宫尚角冷峻的侧脸,也照亮了司徒红瞬间惨白的容颜。
火铳声如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硝烟弥漫开来。
司徒红和其他三位魍级刺客瞳孔骤缩,司徒红本能地侧身闪避,但火铳的弹丸速度远超她的轻功,只听“噗嗤”一声闷响,她的右肩瞬间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被冲击力带得踉跄后退数步。
无锋刺客们也因为对此完全没有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阵脚大乱,宫尚角眼神冰冷,指挥着红玉侍卫步步紧逼。
“这……这是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惊骇。
更令她恐惧的是——宫门的新式武器并非只有一把。
“砰砰砰——!”
刹那间,一百三十支火铳同时开火,密集的弹幕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无锋刺客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轰得血肉横飞。
一名无锋刺客刚想拔刀冲杀,胸口便被三颗弹丸贯穿,整个人如破布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宫墙之上,鲜血顺着石砖缓缓流淌。
另一名刺客试图以轻功腾挪闪避,然而火铳的射速极快,他刚跃至半空,双腿便被轰得粉碎,惨叫着跌落在地,还未挣扎起身,又被补射的火铳轰碎了头颅。
火铳的杀伤力,远超无锋刺客的想象!
不可否认,这回他们是真的栽了。
“散开!快散开!”司徒红脸上依旧维持着冷静,指挥着那些尚且存活的无锋刺客,但已经晚了。
宫尚角冷眼看着无锋刺客在火铳的轰击下溃不成军,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无锋的轻功再快,快得过火铳吗?”
“你们的刀剑再利,斩得断弹丸吗?”
“今日,就该让你们这些生存在地沟的腌臜之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降维打击!”
不过今天的成功,还得多亏了花公子、宫紫商与阿霁。
无锋刺客们彻底乱了阵脚,有人试图以暗器反击,但还未出手便被火铳轰碎了手腕;有人想借烟雾遁逃,可宫门侍卫早已封锁四周,火铳的轰鸣声中,一个接一个的无锋刺客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
司徒红捂着肩膀的伤口,脸色惨白,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
她终于明白——宫门早已不是当年的宫门,而无锋,却还在用十年前的方式战斗!
现在的她,腹部中了两枪,右肩一枪,靠近心口处一枪,现在她真的撑不住了。
“这就是宫门的无量流火吗……”她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司徒红单膝跪地,口中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她的右手死死按住心口处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汹涌流出的鲜血。
她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