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琴酒当场动手,犯泽真人猛地蹿起,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半挡在老妈的身前介绍:
“那、那个!这位是我的母亲,听说我意外受伤后特地从老家来看望而已!”
原来如此!伏特加墨镜上闪过恍然大悟的光泽,所以布特贝尔中午才会问大哥有没有“亲子父母假”这种无聊的东西啊,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嘶...这么一想,布特贝尔这个组长人还怪好的!
似乎知道小弟心里在想什么,琴酒冷冷地瞥了眼,点头平静问好:“称呼黑泽就好。我是黑门遥夜的上司,路过顺便来打个招呼。”
“黑门先生的上司...”
“那就是真人的更上级了!”笑容在脸颊上绽开,犯泽阿姨一脸欣喜,按着儿子的脑袋一起深鞠躬,“初次见面!我是犯泽真人的妈妈,犯泽人江。我家孩子承蒙贵社照料了!”
“嗯。”
琴酒压下帽檐,眼神示意伏特加,错身便打算借道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洋溢热情的手将他...没抓住,但顺势逮住了后面的伏特加:
“对了!既然这么巧来都来了,不如两位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刚好回报一下大家对小真人的照顾!”
她左手挽着伏特加,右手边伴着琴酒,整个人乐呵呵地挡在门前掏出几个盒子,拍拍胸脯,饱含自满地推销起来:
“我知道出门要烧烤,还顺手在包里带了老家的特产鱼卷和烧酒,稍微烤制以后外韧里弹,堪称下酒的一品哦!”
——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正捧脸无声地惊呼,看起来走了有一会了。
琴酒没有回应,他移开幽绿的准心,将在场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麻生成实、伏特加见状,同样惊吓得差点跳起来,满脸煞白。只有黑门遥夜摆出蓄势待发的姿势,相对镇定一些。
犯泽真人回过神,赶紧扒住老母亲伸向地狱之门的手:“妈你别开玩笑了,黑泽先生他们都还有自己的工z...”
“可以。”
“你听,他都这么说...啊?!”
伏特加也是一懵:“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罢,他便带着一身低气压,亲手拉开黑门遥夜身旁的椅子,将风衣外套搭在椅背,高冷坐下。
一瞬间,黑门遥夜变成全场知情人的焦点,如坐针毡。
不、不对劲!按照琴酒厌恶追求者骚扰的做法,他不应该坐在桌对面最远处、那个正好被隔断和绿植挡住的死角吗!!
难道说,他真安排了去泰国的工作?!
拇指铆足力气掐着大腿,黑门遥夜慢慢坐得越来越正、越来越正,轻微抽搐的嘴角扬起一丝讨好:“黑泽先生和鱼冢先生,两位好久不见。”
“呵。”
琴酒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拿起烤肉夹,夹起一片血淋淋的生肉,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亲手烤肉!
“好了好了,真人你愣着干嘛?赶紧坐下吃饭啊。”招呼愣住的其他人入座,犯泽阿姨叫来服务员,打算补充菜品:“来来,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那就不客气了。”
伏特加也弄不清大哥的反应,但既然大哥没表示...就干脆坐下呗!总不能在烤肉店打起来吧?
于是,在本应该溢满幸福的滋滋声中,麻生成实和犯泽真人这两位过命的绝世好队友,毅然决然带着犯泽阿姨坐到了另一边的位置上!
哆哆哆。
碗筷碰撞出轻微的细响,黑门遥夜抬起不断发抖的手,放柔甜蜜的语气,硬着头皮夹起一坨肉对琴酒试探道:
“黑泽先生,这家店的松阪牛肉品质相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话是这么说,黑门遥夜想都知道琴酒不可能接受。
谨慎如组织的高层,在外界进行一切活动都要注意自己的自身安全,琴酒更是四人之最!
在各国外派执行任务时,哪怕有不少组织合作确保万无一失的酒店提供服务,他在大多数时间仍会选择在爱车里过夜,或者居住在组织内部的安全屋点位里。
像现在这种临时在外用餐,食品安全和质量都得不到保障,地点又特别是在罪恶之都米花町!
天哪!黑门遥夜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大儿现在肯定处于对什么都保持警惕的应激状态,茶不思饭不香,恨不得崩了自己这个烦人的追求者,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啊。”
“小心烫嘴。”
黑门遥夜点头,顺势将烤肉优雅摆盘在他餐碟中央,在伏特加等人惊恐的注视下继续烤肉。
“...”后知后觉,青年挽袖料理的动作一顿。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
‘ 琴 酒 ,又发现什么了吗?’
肉块在铁铲按压下发布爆鸣,汁水溢出。不用回头,黑门遥夜都能感受到细密的打探如芒在背,汗毛倒立。
“黑门先生,小心你身前的茶杯打湿了衣角。”
似笑非笑,大提琴弦轻振般的低音在耳畔响起,气息接近的距离甚至激起黑门遥夜的本能防备
——对上下属而言,这个距离太近了;对职业杀手而言,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噌’地撑案而起,麻生成实正想说些什么话运作关系,顿时被一股覆顶的重压锁定!
“!”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后背的衬衫在刹那间被冷汗浸透,大脑一片空白。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栗——就像被毒蛇盯上的小白鼠般,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啪、一颗冷汗从他额角落到桌面上。
琴酒的杀气不是扑面而来的风暴,而是像深海的水压般从四面八方缓缓袭来。麻生成实能清晰地感觉到喉结正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咽下划开的玻璃碎片般刺痛。
‘会死!’
黑门遥夜感受着场下的暗潮涌动,没有动作,只是垂眸轻叹了口气。
如果琴酒动真格要杀掉麻生成实,目标甚至不会获得察觉的机会,这只是一次严重警告而已。
以他不容任何人挑衅的孤傲,只要老老实实接受就不会有什么处罚。反过来,这个时候为维也纳出头制止只会加剧矛盾的展开,波及到旁人。
如黑门遥夜所预料的,这种杀意警告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后,琴酒便珊珊收回目光,纵容麻生成实归位。
在食物的芳香中,麻生成实如梦初醒地跌回座位,在桌底向犯泽比出不必担忧的手势。
黑门遥夜抬手继续翻烤着炉上的食材,在后颈的衣领被拉扯捋平时,他只是轻眨双眼,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般自然无比地接受琴酒的整理。直到身后传来木椅拖拽的声音,神色才展现出些许僵硬。
“抱歉。工作上临时收到消息,我们需要提前离席了。”琴酒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僵硬地氛围,拎起外套,起身向犯泽阿姨辞别。
“诶!可是晚饭才刚刚开始...”犯泽阿姨有些惋惜地挥挥手,“那就祝两位一路顺风了。”
“嗯。”冷酷无情的面容破冰,嘱咐快反组三人的带着一丝笑意,“关于你们提出的亲子假,公司上层考虑以后慎重决定,确有实施的必要。”
“既然犯泽你因公受伤,不如我就特许你们一周的时间,回老家出云探望亲族;另外两人在此期间探查根岛县的发展前景,明白吗?”
“我知道了。”在母亲的敦促下,犯泽蛮不情愿地鞠躬补充:“黑泽先生,感谢您的好意!”
“不用谢。”
甩下一句轻飘飘的回应,琴酒披上外套,不施舍多余的眼神,带着伏特加转身离去,只在门口多停留了一步:“对了。黑羽老师,下一批的拍摄委托还请你按时交付。”
“...请您放心。”
咔嚓。
隔间门被伏特加轻声带上的刹那,神经紧绷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只希望像这样的小插曲不要再碰上第二次。
所幸有惊无险,琴酒还愿意在员工家属面前卖个面子,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危险的出格举动。
不过经此一役,原本追求高高兴兴的聚餐目的也转变为快点平安地解决这一餐。几人一番逗哏捧哏,让晚餐在欢声笑语里结束后,便原地解散,将亲子团聚的时光留给犯泽母子。
黑门遥夜站在店门口,远远感应到琴酒的气息高速移动,讪笑着收回眺望的目光:
“外派去根岛县的出云...小乌鸦的羽翼日渐丰满,就连我也有些猜不透你们的想法了。”
......
驶离烤肉店所处的街区,透过墨镜窥视,伏特加发觉琴酒的心情还不错:
“大哥,你刚才的行为是要试探布特贝尔吗?”
“不。”
一抹转瞬即逝的火光划过,烟雾缭绕:“那位大人的话语不容置疑。既然他担保了快反组没有尾巴,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对组织产生危害,或者说,他们三个人已经被那位先生无害化了。”
“不是布特贝尔,吉尼斯也不太可能...”伏特加分心思索着,“那就是因为维也纳这次的心理报告里的异常片段。”
轻哼肯定。琴酒将腰间的伯莱塔抽出,拉开车载工具箱的保养器械,留给伏特加继续分析的空间。
“维也纳的异常表现在日常食欲不振、作息紊乱和关系异常。根据他之前遇袭的经历,风户判断他可能还处于因为生命垂危遗留的轻度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中,以后多遇到几次生命危险就习惯了。
剩下的关系异常,是由医生引导陈述出的感受:‘或许因为曾和布特贝尔患难与共,在那次袭击后,我总是很想靠近布特贝尔。他身上有一种...令人很难形容的吸引力、一种安心感,甚至可能有一些依赖,医生你能治好吗?’
对此,风户医生的评价是:可能是吊桥效应下的恋爱情节,但医师全程无任何误导。”
“大哥,你是想亲自探查一下维也纳的状况吗?又来恋爱?”
“呵...爱?不过是一种万用的借口罢了。”
车窗外路灯忽明忽暗,让琴酒眼中闪烁的讥讽格外明显:“正因为人们歌颂爱,诉说爱改变世事的伟力,诸如乌鸦和 honey trap 那样的计量才会永不过时。
很遗憾,在我这个‘可能竞争者’靠近布特贝尔时,维也纳的反应中没有一丝源于爱的嫉妒或者焦虑。与之相反,那种眼神...”
一抹冷光划过,琴酒徐徐待到烟蒂燃尽才继续道。
“那种眼神和我私人实验室里关押的半边老头相似。对他的本能而言,我和布特贝尔凑在一起,就像是餐盘中美味珍馐增加分量。那不是爱,而是对未知渴血感的误解罢了。”
“那不就是吸血鬼吗!”
伏特加惊得带了一脚刹车,捏紧方向盘:“如果维也纳在外派途中突然转变成虎仓大介那样的怪物,暴起伤人,届时在他身边的其他人...”
“既然布特贝尔今天发表了叛逃宣言,刚好让他们在外派期间戴上定位项圈。至于维也纳转变以后谁来应对...”
“谁知道呢?”
......
“呼——”
将琴酒复杂的动机抛在脑后,黑门遥夜活动着肩膀,预备夜访小泉宅,给亲爱的红子老师一份天降大礼!
刚拐进店旁的小巷,一个稚嫩却锐利的声音横空刺来——
“站住!”
江户川柯南从阴影中走出,镜片反射着冷光,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黑门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黑门遥夜脚步一顿:“柯南,这么晚还在外面是有案件要调查吗?”
“别转移话题!”柯南厉声打断,“我都看到了!你在烤肉店的隔间里和琴酒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捂嘴喷笑一声,黑门遥夜蹲下身,平视着柯南的眼睛:“看你紧张的!琴酒没发现你,只是我的拍摄委托有些延后,被他找上催单而已。”
以他的感知能力,如果柯南在隔间附近的范围内,黑门遥夜当场就能察觉。工藤新一所谓的看到,大概率只是在角落远远观望,无法获知对话内容——这就很方便糊弄了。
“骗人!伏特加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他嘟囔说要委托你去出云了!”
伏特加这个大嘴巴,服了。
“看来是瞒不住你了。”深吸一口气,黑门遥夜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我确实在用自己的方式调查组织——以和组织外包公司商业合作的关系。”
“商业合作?!”抽气声透露着不可理喻,“你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吗?!”
“......”
见他不回复,柯南攥紧了拳头,目光锐利地质问:“你不是亲口说过,我们是战友吗!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当事人、不和我商量一下!”
“黑门哥是个身手不错,但那可是组织,能炸毁整个工业园区的组织!”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只是个和组织无关的陌生人。你本可以救我后抽身离开,不管这些阴暗面,你本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我调查,不用奋战在一线......如果,你因为我牺牲了,我该怎么面对!”
黑门遥夜哑口无言:“新一...”
小巷里的风突然变得很冷。
阖上双眼,他沉默了片刻,再睁眼时,温柔的目光坚定无比:“抱歉。”
“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
苦笑着摇摇头,黑门遥夜按住他的肩膀,注视着地面的尘土,眼中逐渐剥离出克制的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好了某种重要决定,一词一句极为郑重:
“工藤新一,对不起。我为隐瞒自己回国的理由而道歉——我和你一样,是正在追查组织线索的幸存者。”
柯南震惊不已:“什么?”
“正如你所知,我...我在十七年前全家死于火灾,变成了孤儿。但那并不是意外,”黑门遥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组织处决了我全家。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他们被活活烧死在宅邸里,而我、而我因为贪玩溜出家门,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长大后,我逐渐察觉到真相。为了追查组织的蛛丝马迹,我远赴国外留学,靠自己拼命调查。”黑门遥夜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那是如炬般的希望,“回国遇见你是意外,也是命运的安排。当我发现你也在对抗组织,和我处境相同时,我就决定不能让你独自面对那些恶魔。”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柯南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整个人在冲击性的事实下颤抖:“所以你就...”
“这么多年来,你是我找到的唯一突破口。工藤新一,只要你还存活,我们就保有某日破灭组织的希望!”青年如释重负的笑容让柯南心惊胆战,“由我深入组织调查,这是我们的最优解。”
“你在外界看来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到时候只要我从中操作,让组织以为你、毛利一家只是我操作的替身,他们的怒火也只会冲着我来。你还有暗恋的小兰,有等候你的爸爸、妈妈、博士...而我...”
“从十七年前开始,我就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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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到第三百章了!
作者在这里感谢所有支持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让我们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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