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涂志明陪着秀芝采购了拜师的用品。
晚上沐浴洗漱之后,秀芝坐在桌前诚心抄写《温病条辨·序》。
第二天上午,两口子亲自登门,在中医界几位泰斗的见证之下进行拜师仪式。
拜师开始,秀芝给温病派创始人叶天士、吴鞠通的牌位献金银花和薏苡仁。
金银花象征立心清正,薏苡仁代表以仁行医。
又将手抄《温病条辨·序》双手捧给赵敏初,以做“投师状”。
赵敏初则送给秀芝两样物品,代表医道传承。
一把铜制“宣透勺”,用于尝药,寓意“轻清透邪”。
一只“青黛染边的脉枕”,提醒注意“热入血分”。
之后,赵敏初当中对秀芝宣布了三条戒律:
第一、 忌用辛温发汗治温病;
第二、处方药案必注明药材产地;
第三、遇危症必先考虑透热转气。
听着这三条戒律,涂志明不禁对温病派高看了一眼。
前世刷小视频的时候也见过各种拜师仪式,各种戒律出发点都是什么尊师重道、不得辱没门风之类的。
但温病派的戒律里,这方面的内容一点都没有,有的反而是温病派行医的精髓。
就从这几条戒律,也可以看出温病派妥妥的名门正派。
因为这年头打击封建迷信,整个过程秀芝连个头都没磕,只在最后给赵敏初鞠躬行了礼。
行礼时,赵敏初招呼涂志明道,“我是你老婆的师父了,是不是你的长辈?”
涂志明笑答:“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
“那你给我鞠个躬,是不是应当的?”
“那肯定的了,应当应分!”
“那好吧,当着这么多泰斗的面,你也给我鞠个躬吧!”
涂志明无奈,上前给赵敏初鞠了仨躬。
赵敏初道,“行了,既然鞠躬了,以后你就算我一个记名弟子吧,这个和你有没有师承关系不大。”
好么,还用上计策了,头一次见这么收徒弟的。
涂志明心里面暗暗苦笑,通过这事儿他把老太太的脾气看得透透的了,这是真犟啊!
请客吃饭这是应有之义,意外的是赵敏初没让涂志明和秀芝花钱,而是自掏腰包请了这些泰斗去丰泽园吃了一顿。
酒过三巡之际,一个黑胡子老头上厕所,赵敏初命令涂志明相陪。
老头酒喝的有些多,半个身子搭在涂志明胳膊上,说话都大舌头了,
“小子,你……和你媳妇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师父。”
“她不容易啊!你当她真没有家庭子女吗?”
“她有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这帮畜牲都在她最难的时候和她划清界限,不但……而且……。”
“你师父的老伴儿也在那时候没了,用鞋带挂在了桌子角上。”
“哎,那些年头……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涂志明心里戚戚然,没想到赵敏初还有这样惨痛的经历。
一个人历经黑暗,却仍然心向光明,涂志明不由得暗自钦佩。
…… ……
当天夜里,秀芝睡在赵敏初家里,涂志明则自己出来找宿。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拒绝拜师被记恨上了,反正现在怎么能不让自己痛快,老太太就怎么来。
这年头夜晚的北京城是真安静,虽然没有实行什么宵禁,但行人十分稀少。
而且胡同穿行之间,不时还会跳出个大爷或者大妈盘查一番。
面对盘查,涂志明表现得很乖巧,丝毫不敢透露出一点不满。
要知道这些大爷大妈可不好惹,要是得罪了只需要一声喊,整个大院的人都会出来干你。
招待所的铁门早已上了锁,这个年代的服务单位到点准时下班,绝不多耽搁一分钟。
涂志明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瞅了瞅,转身走向夜色中的中医学院。
月光如水,将青砖灰瓦的校园笼罩在一片银辉中。
门卫老张正打着哈欠,“赵教授交代过了,还是昨儿那帮人住的那间。”
说着递过一把黄铜钥匙,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推开宿舍斑驳的木门,一股说不清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进门不过三十秒,一群饥渴的蚊子便嗡嗡作响地围了上来。
涂志明连忙从系统处取出蚊帐、被褥。
手脚麻利地挂好蚊帐,又拍死了几只已经钻进帐内的“漏网之鱼”。
收拾停当,他仰面躺在硬板床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灰白的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
宝贝闺女现在该睡了吧?
秀芝在赵家可还习惯?
前世今生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睡意渐渐袭来。
“吱——”
一声几不可闻的门轴转动声突然刺入耳膜。
涂志明瞬间清醒,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
他一个鲤鱼打挺滚下床,眨眼间便将床铺收入空间,同时那把54式手枪已稳稳握在手中。
他猫着腰闪到双层床后侧,冰冷的枪管贴着铁床架,能感受到金属传来的丝丝凉意。
门被缓缓推开,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月光下,他们手中的钢管泛着寒光。
“人呢?明明看见他进来的!”一个年轻的嗓音压低着说。
“赵红兵,你他妈是不是眼花了?”另一个声音带着怒气。
“放屁!我亲眼看着他进来的,绝对没出去过!”被叫做赵红兵的人声音急切。
“该不会是去茅房了吧?”第三人提议,“咱们躲这儿,等他回来,来个瓮中捉鳖。”
“这小子前两天在全聚德大吃大喝,今天又在丰泽园摆席,随手就是五百多块钱……”
“这年头谁家这么阔气?肯定是吸工人血的资本家!”
“别说废话了!”领头的人打断道,“今儿头一回‘劫富济贫’,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都特么给我藏好了!”
就在他们猫腰准备躲藏时,涂志明突然从床后窜出,一个箭步封住门口。
手枪在月光下悠悠的闪着光,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三人:
“都她妈别动!”他的声音比枪管还要冷,“谁动一下,我就送他去见马克思!”
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钢管掉在地上,清脆的震颤声传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