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太好了太好了,对,我们车子抛锚了,我叫陈浩,是一个导演,那些都是我的队员。
我们打算去无人区拍一部跟探险有关的电影,那个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我们一程。
或者是有没有能修车的,都行,还有我们车上的油也......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帮忙,等回去之后,我们肯定会给报酬的。
我们团队里还有北京来的地质学家和历史学家,是正规的探险队伍,你放心,价钱肯定好商量。
或者你们希望的话,最后电影成片致谢的时候,里面可以加上你们的名字。”
或许是察觉到无邪的神色不怎么好,陈浩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态度却很坚持,说到后面不晓得是哪句话给了他自信,声音就又大了起来。
不晓得是不是导演反而身份很受人尊重,或是平时凑在他身边的人很给他面子,他看着这整车的人,虽然心里还有差点被车撞的惊魂未定,但是架子已经摆起来了。
他似乎还没有明白,在文明社会通用的地位身份,在这个地方,恰恰是最没用的东西。
要是太过清高,就算是黎簇,都可以对着他摆脸色。
比如现在,刚才因为无邪突然提速,才镇定下来的黎簇,听了这么一堆看似和善,实则高傲的求助,脸色已然差了下来。
显然,在发现月初稍微动动手就能把无邪劝住之后,黎簇已经想通无邪不可能拿月初的命冒险,所以车是不可能撞上去的。
无邪这一招,要不然是在给人家下马威,要不然就是在故意整自己,他恰好是在自己叫他停车之后加速的,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能看出来无邪性格里的恶劣跟难以掌控。
或者说,他之前所想的,用月初的心软让无邪妥协,似乎挺难成功的,
虽然月初会在边上能阻拦无邪的行动,但是黎簇发现了一件事......
刚才满车里,只有他在真的担心和害怕。
马日拉还有心情开玩笑和欢呼,好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王盟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他全程不发一言,目光死死盯着前面的玻璃,眼珠转都不转一下,黎簇愣是找不到时机跟他对视,简直像是要英勇赴义的英雄。
而月初......黎簇不确定是不是他慌乱中,每个人都只来得及看一眼、求助一眼的关系。
在他的印象里,月初尤其的冷静,脸上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马日兰还记得抱紧他的酒瓶子,王盟也抓着车椅,只有月初,整场表现放松得很,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轻轻的提醒无邪。
看起来甚至比突然飙车的无邪还惬意一些。
这种沉着冷静,并不符合黎簇对月初的猜测,原本他以为,月初或许是那种有些无厘头的,有些迷糊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同的、会在沙漠的大晚上穿着婚纱直接躺地上的“怪”女孩。
但不管怎样,黎簇都默认了,除了性格上的怪异外,月初应该就是普通的、恰好跟无邪熟悉的、漂亮的、女人。
黎簇用舌头轻轻磨了磨自己的虎牙,他猛的发现,这些词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突兀。
大脑不确定是又乱了起来,还是难得的清醒了一下,黎簇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嗡嗡作响,脑袋也有些痛。
在这样不舒服的时候,也就不能指望黎簇面对高高在上的言论还保持什么礼貌了,他对于权威的态度一向不好,这恐怕也是他无法正常考上大学的一大重要原因。
他实在听不下去老师高高在上的对于他成绩的数落,也就听不进去课,于是恶性循环就这么发生了。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对于这种类似老师说话时的语气都有了应激反应,黎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喂,这位大叔,这事儿我们这里做不了主。
你往后面看,去后面找个叫马老板的,或者苏难队长的,看他们能不能帮你吧。
关根,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了啊,风那么大,吹的我头疼。”
无邪往后瞥了黎簇一眼,在外人面前,他倒是没有继续拿他跟黎簇之间的塑料关系显摆,把他跟黎簇之间的不合闹得人尽皆知不是好事。
只要让苏难认为他和黎簇之间有缝隙可钻,有利可图就够了,别的人知道的太多,万一起什么坏心思,真离间他们,那也麻烦。
黎簇在这里,不需要除他们以外的别的真心的朋友,所以他反而要纵容黎簇对外人这种不自知傲慢的态度。
做个难搞的小孩,才不会有热心肠的大人试图去温暖他的心灵。
无邪于是只能无奈的朝着陈浩摊了摊手,说道:“你也听到了,我们不管事,也就是带路的。”
“我、你耍我?”
陈浩摸了摸额头,他额头上全是汗,又黏上了路上的尘土,别提多狼狈了,现在一抹就是一道黑线。
无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可不是我让你们自我介绍的,况且,就算只是领路的,那我也得替后面的人把把关呀。”
说完,无邪就低下头摇起了车窗,就跟刚才看见人不管不顾的加速一样,无邪这回也没管陈浩的胳膊还挡在上下两个窗户缝之间,反正只要人没傻,肯定是会躲的。
看着陈浩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哪怕无邪没听清他说的话,但里面的内容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了,不过,小孩子还是要教育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