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以为,我会大声地骂你,打你,让你滚,然后自己承担这一切吧?”
皇甫时嫣的眼神逐渐冰冷,她回眸看了他一眼,字字珠玑。
嘲讽的语气仿佛潜意识说,你配吗?
季琛喉咙干涩,头皮发麻,他想过很多次后果,唯独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漠。
双拳不自觉收紧,“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皇甫皇帝就能放过你吗?你要终身逃亡吗?几乎所有百姓都认得你这位长公主,所以为了逃亡,毁了自己的容貌,改头换面,让那些践踏你的人逍遥渡世,而什么都没做错的你,过得比谁都屈辱,这就是你所谓的告别?”
季琛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沉,情动之处还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逼着她看着他满是复仇火焰的眼眸。
瞳仁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但她看不清,不知是真的,还是假象。
他一直都恨着某些人,是逼他当质子的人,是因他是质子而看低他的皇甫皇室,是不把他当人看的百姓,任何一个人,他都记着。
这就是时嫣此时此地的感觉,寒芒在背,发愣到不知所措。
季琛,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有真正的看清过吗?
“那把告别变成如此局面的你,可想过置我于何地?”时嫣沉声,眼泪戛然而止,理智取代大脑主控权,下意识地抗拒,像变成了刺猬。
她用力抓住他压住她肩头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拿下,“一个处于冷宫几乎是被废的长公主,在和亲前与和亲国质子苟且,失去贞洁了。”
“你让他们怎么想?”她指向房门外。
万千灯光,可有一人能明白你的苦楚?
“你让我日后如何做人?我走到哪儿都会被戳着脊骨,我甚至,还可能活不到那时......”
名誉大于天,时嫣的后路是彻底被季琛断死了,纵然和亲国不要一个婚前失贞的太子妃,那么,断了两国交好的人,该如何被处置呢?
他没想过他们的未来,根本没想过。
你会死的啊。
时嫣眸中泪珠滚动,久久未留下,就隔着水雾看他。
季琛陷入沉默,语调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嫁给我,很糟糕吗?”
“呵。”她笑了。
就是这无声胜有声的境地啊,不用说,都知道他会面临什么,他能不知道吗?
他知道,还问,什么居心啊?
不是要她的命吗?
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时嫣弯腰捡外衣,头顶突然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我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哈哈。
她险些笑出声,真够痴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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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血滴在雪上。
跪在地上的女官被皇帝一剑穿喉,张贵妃抱头尖叫一声,剩下的都被她吞咽了回去,只因皇帝抽回剑后眼神扫视向她。
仆从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他们亲眼所见,女官只是替长公主维护了两句,提到了已故贺氏,想让皇帝多看在其母亲的份上,宽恕长公主,结果话只说到贺氏,人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快抬走,抬走。”贴身太监督促仆从。
“伪造通关文牒,协助长公主叛国逃亡,其罪当诛,可有人有异议?”皇帝提着剑,踏上冷宫漫漫台阶。
身后上乌压压一大片的嘘声跪拜,“不敢。”
一滴滴血干涸在每一层台阶上,死不瞑目的女官被匆匆卷上草席抬走。
无后台的枉死之徒,最后出现在的地方只会是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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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长公主速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