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高了。”
祝卿安看着面前那已经拔地而起的小怡,一眨眼对方就已经变成一个大人了。
小怡此刻褪去了原本的青涩和稚嫩,多了一点他父亲的那份憨厚朴实。
在和一位老顾客寒暄了几句之后,小怡便将抹布挂在手上走了过来。
“祝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小怡的父亲已经很久不出来摆摊了,这些时日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这摊子。
好在小怡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仅从小跟着父亲打理摊位,手脚麻利,而且颇受周围店家的照顾,倒也能顾得周全这周围的生意。
祝卿安点了点头,随后便寻了熟悉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比较特殊,在和赵兴云沟通过之后,祝卿安准备带着老师去山里面避一避。
对方在城内施展不开,他同样有些手段在城内施展不开,到了山里面去,那个所谓的血葫芦蓝沏他有把握干掉。
而且山里面人少,反而容易警惕,对方只要靠近那直接动手就行,没有太多人在旁边,顾忌也会少一些,只要赵兴云愿意走,祝卿安自然是选择前往酒坊那边避一避的。
来到清泉酒坊的半月后,就在祝卿安看着砚勤给他的最近一段时间城内的资讯时,梵影落在了屋檐之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会会他吧。”
祝卿安叹了口气,蓝沏出现在了周围的竹林之中,他不肯让对方深入这里,若是必然要发生战斗,还是远离肖家庄来的好些。
少年取了一袋箭矢,又将化蘖化为一张强弓,缓步走入了那竹林之中。
这次蓝沏没有躲避,步入竹林后便能听见一段悠扬的乐声。
祝卿安来到竹林边缘处的石块上,直接站在这里挽弓搭箭,瞄准了对方的方向。
乐声随即停止,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的蓝沏也没有了雅兴,他绕开拦在面前的竹子,撞破了一张挂在竹子之间的透明蛛网,出现在了远处的山岗之上。
“阁下搜寻白莲教,怎么搜寻到我这里来了。”
祝卿安拉满弓弦,警惕着对方。
“你和菖蒲有关系。”
蓝沏是个瘦削的青年,青年的个子不高,脸颊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皮肉,粗糙的皮肤紧绷在上面,再往上则是一双少见的蓝色瞳孔。
凹陷的眼眶,凸起的鼻梁,以及那一双蓝色的眸子,让人只是一眼就能确定,这是一个异族。
蓝沏依然是一副放松的模样,他没有去摸身后的刀具,久经沙场的他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杀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此刻更多是警惕,只要他不继续靠近,那么就不会受伤。
相比较于大部分见到他的武者,这已经是十分友善的类型了。
“不认识,不知道。”
见对面明确的拒绝了,蓝沏抬眼看着少年,似乎是想要将他整个人都刻在脑中,随后缓缓后退,消失在了竹林之间。
冯翊郡府郊外的一间小院中,黑夜里这里罕见的点燃了昂贵的灯火,只是因为有树林的遮蔽,这份奢侈的光芒并未传得太远。
蓝沏裹了一件灰色的斗篷,自旁边的树干之上跃入了这间小院,随后自窗户翻入了房间内。
“婢母养的,你不会走门吗?”
房间中只有一个穿戴着件短袍的男子,只是对方手上紧握一张小弩,那件袍子下面则是一件甲胄。
蓝沏摸了摸腰后的弯刀,不过随后还是将手掌放开。
这人是白虎阁和他接头之人,若是在这里杀掉对方,认为他彻底失控的白虎阁估计会请求青龙阁协助围杀他,更何况此刻他身上还中了毒,需要对方提供的解药。
“门,不安全。”
蓝沏简单的回应,随后看向了对方摊开在桌面上的东西,那是两张画像,一男一女。
“你去找祝卿安了?”
男人只是稍加揣测就明白这人去干什么了,他立刻青筋暴起,这人就是一个招猫逗狗的家伙,若不是上面现在当真抽不出来愿意干这活的人,他是真的不愿意带着对方行事。
一个不留意对方就差点又给他们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只是如今白虎阁能指挥得动的六脉也就只剩下这个带刺的家伙了,那个白莲教的大护法被逼到了这里来。
对方在之前还杀死了一位军方的六脉,重伤了一位地方上的六脉。
这等凶悍的战绩导致现在没人愿意趟这摊子混水,六脉武者一个个都是惜命的很,见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动手。
他之前还带着陛下的口信去找了本地的几个家族,结果这些人要么说什么自己正在闭关,要么说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好,甚至还有人干脆连面都不见。
这一个个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着甲的白虎阁官吏又想起来曾经听上峰说过的,自从先帝放开地方养武者的权限,以此获得更多兵力的口子之后,帝国地方上的力量就越来越难以管理了。
往日里若只是借用几个三四脉的人到也还能借得出来,但若是让六脉武者来动手,那即使往日里大煜对阵亡六脉武者会厚葬并给予其家族足量的补偿,这些家族此刻也是纹丝不动。
显然,蓝沏的事情让地方家族对于白虎阁,或者说大煜官方的信任降到了冰点,六脉武者是各家的底蕴,是压舱石,是不能出问题的。
官吏此刻只想要将当年提议留下蓝沏的家伙给弄死,当年的事情闹得有多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当年活了蓝沏一个人,搞的现在白虎阁原本应对罪犯时动员本地高阶武者的职能直接被废掉了。
想到此处,他就对面前的这个家伙再生出了几分怒火。
此刻这个家伙得了庇护不好好的报恩,还在这块招花惹草,当真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