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义德只是顿了顿,依然面不改色。
“是啊,夫人,当初若不是岳丈鼎力相助,惊鸿山庄也建不起来。”
柳韵道:“那便把后山的路打开。”
江义德苦心劝道:“夫人啊,何必这么着急离去,现在下山真的不安全呀。”
“你……当真不肯放行?”
“我并非有意阻拦夫人,只是这段时日不太方便。”
“……”
柳韵压下怒气,冷笑了一声。
“我已经查到了。”
江义德似是没有听懂:“什么?”
“当年沐春山庄的事情果真与你有关吧?”
“……”
江义德的脸色只变换了一瞬,仍然温声问道:“夫人何出此言啊?”
柳韵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开口道:“江义德,你太能装了,我从未觉得你如此虚伪。”
“从前我当真是信了你的种种说辞,甘愿帮你打理山庄,陪你一同出去乐善好施,而你最终不过是为了盟主之位吧?”
“你这种人太可怕了,楚楚我也要带走,决不能放她在你身边生活。”
江义德沉默片刻,声音冷了几分。
“夫人,你若是要走,也不能将楚楚带走,楚楚是我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在山庄精细养着,她如何能习惯不同的生活环境?”
听到这话,柳韵不由冷笑:“你果然……比起让楚楚适应不同的环境吃些苦头,我也不会让她继续生活在这里,你这种人只会教坏楚楚,就像教小羽一样……”
江义德皱起眉:“夫人,你扪心自问,我平日里如何对楚楚的?她要星星,我必然会给她摘下月亮,而琅羽并非我们亲子,管教方法自然不同,他与楚楚本就有区别,你心中也未曾将他视若己出,怎能指责我教导无方?”
柳韵再也不想看这个人一眼,她走出伞下,招手让侍从过来。
“我与你不同。”
收养的孩子自然与亲生的孩子不一样。
但是她至少也没有苛待过义子,不论是在外还是私下都是一视同仁。
但江义德只会在楚楚面前做表面功夫,私下演都懒得演,明面上当小羽为义子,实际上只是当趁手的属下培养罢了。
其实她不太满意小羽被教养成现在刚愎自用的性格,但是小羽不论性子如何,都一直对楚楚很好,从来不会在楚楚面前说不该说的话,确实好好做一个兄长该做的事情了,那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不是亲生孩子,过多管教怕是要遭人厌烦。
她自认为已经做到身为一个义母该做的了,和江义德又怎会一样?
江义德叹气着摇头:“有何不同?夫人,你平日里有一个习惯,为下人取名时总会带一个小字,譬如你为楚楚选的贴身侍女小棠,又或者是你的随侍小良,若是不同,夫人为何经常称江琅羽为小羽呢?”
“我……”
柳韵忽然有些哑口无言了,她并未意识到这点……
但是,这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又能代表的了什么呢?
她待这个义子已经够好了。
这时柳韵的侍从已经重新取了一把伞过来了。
柳韵走到侍从的伞下,转头出言警告道:“楚楚必须跟我走,要么我带她离开,要么,就让我娘家人来接我们走!江义德,我柳家还没落魄呢,你别想着压我一头。”
“……”
江义德站在原地,看着柳韵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阴沉下来。
他将手中的伞放下,身后的下人连忙上前接过。
“她查出什么了?”江义德冷声道。
下人低头道:“庄主,夫人近日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有小姐常常出入,或许只是夫人的猜测罢了。”
“猜测?”
江义德甩了一下袖子,负手向前走去。
“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诈人,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给我继续盯着。”
“是。”
下人跟在江义德身后:“庄主,夫人似乎还是坚持要离开,若柳家真的来人的话……”
江义德并不在意:“收不到的消息,又如何会来?”
下人明白了:“是。”
柳家从商,柳家家主一手举办的商会更是遍布各地,钱庄、当铺等产业数不胜数。
除了数不清的财富,柳家还能与皇亲贵胄能牵扯上关系。
江义德曾经对柳家家主百般讨好,才让柳家家主愿意松口放柳韵远嫁他乡。
柳韵算是下嫁,而带来的嫁妆十之有九全投入了惊鸿山庄。
而柳家也给惊鸿山庄带来了不少便捷之处。
惊鸿山庄说是背靠着柳家站起来的也不为过。
“柳家……”
江义德脸色冷硬。
柳韵今日的话多少还是刺激到了江义德。
自他当上庄主,就处处维系自己的形象,从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如何发家的。
只有他的夫人知道。
夫人从前也是一心为己,现在……
江义德沉着脸回到院子。
因为松涛居被毁,他也只能找其他合适的院子住下,也没再安排暗卫日夜紧盯着自己的居所了。
人走了,东西也烧没了,还有什么好盯着的。
江义德刚踏进自己的房间,一抹香粉气息掠过鼻尖。
一道倩影身穿白色罗裙缓缓走近,她的面容覆着丝巾,露出的眉眼却清丽生动。
江义德恍惚了一瞬,似乎看见了曾经让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子。
但是下一秒,他就回过了神。
江义德盯着女子的眉眼:“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女子柔柔道:“奴婢听闻庄主近日多有劳碌,操持庄内事务十分辛苦,便想来为庄主献上一舞,只盼稍解庄主疲惫,暂且卸下重担,放松片刻心神。”
“……”
江义德突然扯下女子面上的丝巾,待看到丝巾下的面容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东施效颦。”
女子一僵。
江义德扔掉丝巾,声音阴沉:“说,谁让你来的?!”
女子神色一慌,跪在地上。
“是…是少庄主吩咐……”
江义德咬牙切齿:“江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