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契礼缇受宠若惊:“非常感谢冕下的赐食。”
昙露没什么想法,只是人家救了自己,总不能给人家吃禽屁股——毕竟禽腿自己先吃掉一只了。
难不成……
哈提斯很喜欢吃烤禽肉,还很喜欢腿吗?!
昙露想了想。
那晚上给哈提斯一盘奶油烤羽禽当夜宵好了。
而哈提斯不知道这些,委委屈屈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昙露不疼他了。
当着外来老妖精的面不偏袒他——布契礼缇今年都二十七岁了,不是老妖精是什么!
而且他穿的那身衣服,打量着谁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呢!
明明都宣誓不婚,在自己面前装什么男主人的架子!
要也是银卯,他算老几!
哈提斯戳戳菜。
芬礼室利这时笑着说:“殿下果然一派赤诚,不愧是救驾的忠诚之人。”
他举起酒杯:“感念您救了冕下,这杯请您不要推辞。”
他一饮而尽。
“您客气。”
布契礼缇对芬礼室利还是很尊重的,也是一饮而尽。
芬礼室利笑道:“殿下,您知道我的名字吗?”
“那是当然了,芬礼室利·阿奎妲,而旁边的是您的双胞胎兄长,乌钵室利·阿奎妲,两位是莲花花人族,果然风姿出众。”
“您记忆力真是过人。”
芬礼室利笑意不达眼底,“经常有人说我们兄弟俩的名字拗口,您能念得非常顺畅呢。”
布契礼缇已经听出芬礼室利来者不善了。
但当着昙露的面,布契礼缇肯定要接招:“那当然,二位是侍奉在月神身侧的神官。”
“是的,吾等除了国后圣下,都是冕下身边一视同仁的星座,名字也是一起登记造册,铭刻于神碑之上,每当看见,都念念不忘冕下的恩德。”
芬礼室利依旧捧着酒杯,“即使冕下尚未降临,我们也牢记使命,不忘恩泽——因为吾等卑微之名,总有一天会被月亮呼唤。”
乌钵室利接上:“被冕下呼唤名字,是吾等无上的幸福。”
“冕下的认可,才判定吾等的价值。”
双胞胎敬昙露一杯酒,一齐饮下。
昙露听得好感动——小莲花太会说话了!
而布契礼缇听明白了。
双胞胎的意思是——哈提斯就算再有其他问题,他的名字都在神碑上,是冕下首肯继续待在千月宫的,布契礼缇休想置喙,更不允许他借着哈提斯私生子身份阴阳他。
而其他神官都没怎么出言阻止双胞胎给哈提斯撑腰,包括银卯。
对这一届千月宫的神官们来说,他们有个共识——内部怎么吵怎么闹都可以,但不允许外人冒犯。
月神派在昙露降临前,最不缺的就是外人奚落。
千月宫神官别的没有,就是团结。
连新加入的青眠苔都眼神不善。
布契礼缇也自知自己冲动理亏,又举起酒杯:“我牢记诸位神官的教导。”
这场晚餐就如此结束了。
用完晚餐,昙露和布契礼缇寒暄了一会,布契礼缇和他的侍从就要回客房了。
走前,布契礼缇面露忧伤:“冕下,我并没有冒犯各位神官的意思,请您千万不要误解。”
布契礼缇本来是很有冲击力和威严的美貌,可他柔软下来,下一刻快要落泪的柔弱模样,也格外触动人的心绪。
不要说昙露,迦哈丁都在后面看傻了——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不得罪国妃也太拼了吧?
而昙露可能经常看见雄性在自己面前脆弱,也见怪不怪了:“一时口误嘛,都能理解。他们也没其他意思,希望布契礼缇殿下不要见怪哦。”
布契礼缇才弯了眉眼:“神官阁下们都是品德淑良贤德之人,必然不会的。”
“那么,冕下……”
布契礼缇扶起昙露的手,自己也弯下腰,让少女的手轻碰自己的额头:“愿您赐下安宁之夜。”
他有意无意让昙露的手碰过他的脸。
“晚安,愿月亮给予你美梦。”
和布契礼缇告别,银卯问:“冕下,那今晚,您要召寝吗?还是……”
话虽如此,国后圣下的手指已经悄悄勾上来了。
“那今晚摸摸兔兔好了,你也辛苦啦。”
银卯脸上绯红,笑得甜蜜:“是。”
两人的十指逐渐相扣。
“今天好累哦,给我按按吧。”
“好的,冕下。”
而布契礼缇其实并未走远,他站在那里,敏锐的五感让他听到了昙露和银卯亲密无间的絮语。
羡慕和忮忌仿佛荆棘在布契礼缇心中疯长。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需要所谓的爱情。
因为就连亲情,也未必十全十美。
可是……真好啊。
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和她的距离如此贴近,真好啊。
“……殿下?”
迦哈丁困惑。
“走吧,回房间。”
布契礼缇扯了扯衣袖,忍着苦涩使心口出现裂缝的苦楚,回去了。
不一样的。
再怎么痴心妄想,如果不是那位赐下……
他就不配穿月白色的衣袍。
所以,布契礼缇何其羡忮哈提斯·基利。
明明背叛过国妃冕下,却依旧能穿着那身月白色衣袍横行无忌,还被承认是昙露的家人,是她的伴侣。
就这么喜欢他吗?
堂堂国妃,要什么雄性没有,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毫无教养的雄性!
布契礼缇不明白,为什么月亮没有在他身上烙下印记。
布契礼缇难得有委屈到想哭的感觉。
他根本不想当客人。
迦哈丁给布契礼缇准备了热水沐浴。
走入温汤,布契礼缇蓦然自虐一般地想道——现在,银卯应该在给冕下侍浴了。
冕下会不会也在温泉池里享受呢?
会褪下衣物吗?
二人会亲吻吗?
如果是他去给冕下侍浴……
“……我还真是恬不知耻。”
布契礼缇意识到在自己的教养里,妄想这些简直是寡廉鲜耻。
可让他不去想,又不甘心。
他俯首,望着在水池里自己的倒影,抚上未施粉黛的脸颊,叹息一声:“……迦哈丁,我是不是很老了?”
迦哈丁表示,这是自己最近听过最荒谬的一句话。
“哪里的话,殿下!”
迦哈丁义正言辞:“您一点都不老啊!况且您正当青春年少呢!”
甘渊人青年期本来就很漫长,他家主人连零头都没过,日常也勤奋保养,何出此言?
“真的吗,可是你看我的眼睛……”
准确来说,布契礼缇说的是眼睛里的神采。
那是一双在权力斗争中浸淫多年的眼睛,绝不干净,带着算计的光芒。
而哈提斯的眼睛里,还有几分还未成熟的青涩干净。
更何况,哈提斯还那样美貌……就是雌性们会喜欢的纯欲美人……
“惑主的东西。”
布契礼缇咬牙切齿。
要是他母王的侧室中有这样的货色,父君绝对会狠狠管教,至少要被鞭打,打到鲜血淋漓,才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为何他这样幸运?
昙露还夹给他食物,这是何等的宠爱。
他好忮忌。
“殿下,虽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是……”
迦哈丁犹犹豫豫地问:“您是爱上国妃冕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