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秦彦一口答应。
饶是他素来成熟稳重,这回也藏不住眉宇间的喜意。
朝廷争斗向来残酷,他知道消息时,一度想赶往京城。
但周子荆阻拦,他自己也深知,以他的身份去了也没什么用。
最多能去大狱尽孝,跟爹娘一起蹲着。
最后他忍耐住了,他渴望力量,渴望站在高处,而不是被人随意拿捏。
这段时间,秦彦的压力前所未有。
现在他可以稍微松口气了,他的家人,果然都很厉害。
“对了,悦颖师妹送来些烤羊肉,刚好下酒。”周子荆搂着他的肩膀盘算。
“嗯,再买些牛肉吧。”秦彦难得大方。
他平日里倒不能说是小气,但也算是朴素了。
对饭食,讲究营养均衡即可,并不追求奢靡之物。
同窗之间的宴请,他多数也会拒绝。
只有少数聚会地点便宜的,他才会参加。
“可以,咳咳。”周子荆拿胳膊捅了捅他:“咱吃了师妹的烤羊肉,是不是也邀请她一同用膳?”
秦彦面不改色。
“我虽不迂腐,但没有长辈在场,我等私下与师妹接触过多,与她名声有碍。”
在多数人眼中男女授受不亲。
他倒不是特别认同这点。可必须要承认,这种事一旦被人讲究,女子承担的骂名会更多。
“你若是感激师妹,回头找机会还些东西就是。”秦彦认真出主意。
周子荆瞪大眼睛。
“兄弟,你装傻还是真傻?这烤羊肉师妹借花献佛,名义上给我,实际是给你的!”
“这几天你陆陆续续吃到的燕窝、鹿肉什么,都是小师妹送来的。”
师妹是怕秦彦压力太大,读书熬坏了身子。
秦彦有些疑惑看着他。
“为什么?你们才是师兄妹啊。”
进入鹿鸣书院后,两人先后展露才华,得了书院院长的欣赏。
后来周子荆直接败在院长门下,成了关门弟子。
至于秦彦,院长没收他,却允许他经常跟着周子荆来开小课。
宫悦颖是院长的小女儿,自幼启蒙,饱读诗书,性情温和,却颇有主见。
周子荆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发现秦彦好像真的不明白。
这半年以来,师妹小心翼翼的接近、两人偶尔谈论诗书、师妹暗戳戳的示好,这人一点都没发现吗?
是木头还是没开窍?
周子荆深吸了口气。
到底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
“不为什么,算我师妹闲的没事,自找苦吃。”
秦彦蹙眉:“周兄,你怎能背后说姑娘家坏话?”
周子荆气坏了,干脆不理他,自个大步流星往前走。
他想着,秦彦是不是还不懂年少爱慕的感觉?
他得帮帮忙啊。
嗯,回头找些书给好兄弟看看。
岁数这么大,也该订门亲事了。
回淮安府的一路,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马车平平安安的到了。
城门外。
方南枝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
她立即奔过去:“爹!娘!”
“唉!”
两口子齐齐从车窗探出头来。
车被拉停。
一家三口直接在马车旁抱成一团。
当然,主要是闺女和钱凤萍抱,方铜克制的摸了摸闺女的头。
他咋感觉小两个月没见,闺女就长高了?
“爹,您坐牢,他们给您上刑了没有?见识过老虎凳、辣椒水没有?”
“没有。”方铜没好气道。
他咋觉得后半句问的还有点期待呢?是亲闺女不?
“娘,您都瘦了,肯定是爹没照顾好您。”
小丫头说着,眼睛还通红,一副心疼坏了的模样。
钱凤萍赶紧安抚。
“我没事,一顿能吃俩馒头,有时候还能吃到肉。”
事实上,他们坐牢除了环境差点外,真没遭什么罪。
一点儿活都没干,整天就是吃和闲唠嗑,偶尔担惊受怕一下,别的就没什么了。
两口子都是底层老百姓,吃过苦,真不觉得这样的日子难熬。
“娘,回家后我给您把脉,给您好好补补。”方南枝眼里水汪汪的。
方铜气的哼哼两声。
他闺女怎么还变成偏心眼了?肯定是跟方老爷子学的。
他不甘心,凑上去,
“闺女,爹也瘦了,脸都蜡黄蜡黄的,你看出来没?”
方南枝认真打量,还伸手摸了摸,点头。
“爹,您老了,没以前嫩了。”
方铜差点气吐血,好在他闺女只是略微漏风。
“我给您调制药膏,不用半个月,保证您回到木山村第一美男子的位置。”
“好,你好好弄,爹可是靠脸吃饭的。”
一家三口简单叙话后,上了马车先进城去。
吴东家已经和他们分开了,他也有人来接,着急回家歇歇。
马车直接回到秦家。
周宅门口的官兵撤了后,周老就派人过来,帮着打扫过一次。
屋子没什么灰尘,倒是省事不少。
方铜烧火,闺女非要坐旁边给他递柴。
可见小丫头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担心坏了,一时间有点黏爹。
父女俩坐灶台旁唠嗑。
“可多亏了周老,明天爹就去拜访他,给他送大礼。”
方铜觉得,要不是看周老面子,林大人就把他闺女也抓大牢了。
小丫头一个人进牢房那还能有好?
“嗯!爹,二伯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正式当官了?”方南枝眼中亮晶晶的。
“现在就已经是官了,京城的人都叫他少将军,听听,多威风。”方铜骄傲的扬起下巴。
“不少人都说,二哥前途无量。天生将星!”
在京城时,他总听人议论少将军。
当时他要低调,听完后,只能在心里偷着乐。
现在回家,当然要和闺女分享分享。
“不知道二伯当官以后能不能回来?现在二伯应该算是出师了吧。”方南枝挠头。
“爹也不知道,但是当将军的,要么在京城练练兵,要么在各地驻军。不像爹,官职虽然小,但是能到处行走,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