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您还是放弃吧。”
白袍老者轻声开口,话语间有着诸多的无奈:“老朽查阅宗门秘典,知晓了几分往昔的隐秘。”
祂的眸间有着诸多的落幕和怅然,缓缓道:“第三道考核,是为无解之题!对我们太虚山,对于诸天万界的一切造化境大神通者,甚至是对于您,都是无解之题!无论如何尝试,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失败!老朽希望在此,向天尊表示歉意!”
言语落下,祂双手合拢,恭敬俯身。
“长老,您这又是何意?”陈休眼眸微挑,显得颇为好奇。
白袍老者长叹一声,轻声道:“适才,太虚山于那光辉壁垒的残渣之间,发现了祖师当年的手记!这份手记,让老朽明白,太虚山考核的第三考,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祂的眸子掠过那静谧而沉寂的光阴长河,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道湮灭之河,不仅是我太虚山的第三重考核,更是祖师爷对于古老者之路的求索和领悟。这是祂老人家,为自身凝练道果,证道古老而推衍的难题,是为‘宿命长河’!纵然此间的‘宿命长河’只是截取一缕,但........”
呵呵——
陈休轻轻一笑,目光神秘而晦暗,平静无比地道:“未来的诸多变数,皆是源自当下。而此刻的一切,皆是由往昔所确定。因此,想要彻底改变未来,唯有彻底回溯过去,改变源头。看起来,这确实已经超越了造化境大神通者的能力。”
“但,只是表象。”
他负手而立,俯瞰着眸间那无声无息,彻底过于寂灭的光阴长河,嘴角掠起一抹幽深的笑容,淡声道:“此间之局,看似是为无解之题,却是存在诸多的破绽!”
破绽?
白袍老者的眸子蓦然一颤,无比郑重地道:“老朽愚钝,实在参悟不透。还请天尊一定指点迷津!”
陈休悠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称不上指点,不过是一点思索后的领悟。”
他望着那道长河,缓缓道:“此间的时光长河,虽然是为支流末梢,但已为大神通之术封禁,自成一脉。长河湮灭,未来已绝,但过去依旧存在。故此,想要改变未来,唯有改变过去!”
“对于休而言,想要彻底扭转乾坤,回溯过去,非是唯有证道古老之路可以选择!还有第二法存在!”
陈休轻声道:“倘若,休选择逆流时光长河而上,于过去的岁月之中,引入变数,未来又会是如何呢?”
作为当世光阴之道的执掌者,纵然是彻底湮灭的时光长河,他亦能够回归过去。
变数?
这一刻,无论是黑衣儒生,还是白袍老者,甚至是明儿姑娘,都眉头紧锁,陷入了思考。
“‘宿命长河’是存在于此世的光阴之河。未来已经湮灭,但‘现在’依旧存在,且由往昔的岁月决定!倘若此刻,休逆流时光长河而上,自‘现在’的时间节点回归过去的岁月,投入全新的‘变量’,未来又该如何变幻呢?”陈休意味深长地道。
话语落下,在场的三位大神通者皆有几分明悟之感,当即施展推演之术。
片刻之后,白袍老者发出无奈的叹息。
他缓声道:“天尊之法纵然玄妙,但很可惜。祖师似是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有所布局。‘宿命长河’之间,蕴含着诸多的湮灭之意,毁灭的力量更是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变量’彻底吞噬!即使有,也已然是纤末之毫,无以影响大势。至于破局之变量,祖师亦有所推衍,已然算无遗漏。”
“这样的吗?”陈休眸光沈深邃,五指轻轻拨弄,以玉虚神算推演此间局势。
千变妙法,皆被阻遏;
万般思虑,尽为防备!
他尝试着引入天外之客作为改变过去的“变量”,但却是有灭世陨星、天魔降临、幽冥域现等诸多毁灭之象显化!
寻找的道路,似是再一次被封绝。
然而,陈休的神情依旧泰然。
他似是有所猜测,轻声自语道:“太虚山的这位祖师爷,纵然强极一时,但祂终究只是造化境大神通者!无有凝练道果,无有踏足古老之境,定然无法看尽一切的‘变量’!即使智者千虑,亦当有一失!只要,我能够找到这隐匿于深处的破绽,便是能够彻底破局!亦如陨星坠江湖,浪潮十万里,由过去改变未来,彻底扭转这道时光长河已然入灭的命运。”
天意自古高难问,人力时而有穷尽!
无论如何境界的大神通者,终究无法取代浩瀚天意!
“太虚山的那位祖师,昔年修为如我一般,皆是造化圆满,得以执掌几分古老之权柄。此刻的我,想要彻底破局,必须寻觅诸多在祂推衍之外的变量!”
陈休的眸子无比幽深,思索万千:
“作为此世原始天王的我,定然在祂的推衍之外。但是,我和祂的境界相仿,祂又曾论道于原始天尊,或许有所知晓和预备;”
“光阴刀和人皇剑,皆为十大绝世神兵之一,或许也在祂的推衍之外;”
“真正完全凌驾于那位太虚山祖师推衍的,当为涉及古老之境的神秘。我的手中,如今可以涉及古老之秘的奇物.......”
陈休轻声呢喃之间,他的瞳孔陡然变幻。
一个莫名的疯狂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终末之树!!
象征着灾劫和终末的神木!
荒古之前,天地开辟,原始天尊衍盘王之身,开混沌,定阴阳,分四象,平清浊。
无量的清气归于天穹,衍化九重天阙,第一缕光辉诞生,是为太初灵光;
无尽的浊气归于幽冥,衍化黄泉三界,第一抹冥土凝结,是为太初冥土!
第一缕光辉绽放,照耀诸天万界,洒落无尽的生机,映照天地之五行,故此有建木通天而生,象征着圣阳和生灵;
第一抹冥土散落,混杂九幽之间,相融于黄泉之水,衍化幽冥之风,吞噬荒古神战时无尽的魔神的残骸,而后终末之树屹立于九幽最深处,象征着终末和灾劫!
这是真正的混沌灵木,牵扯甚远!
自从得到它,自己一直无法勘破其中的奥秘!
此刻,或许便是机会!
念头纷呈,思绪电转,陈休无有鲁莽行动。
他开始推衍此法的可行之性!
纵然疯狂,却是颇为可能!
“倘若成功的话,不仅能够踏破太虚山祖师的第三重考核,更是能够帮助我参悟终末之树!”陈休的眸间有着果决之意浮现。
他左手执掌光阴刀,右手紧握人皇剑,径直迈出了脚步
身影,再度为虚幻而死寂的“宿命长河”所吞噬!
“天,天尊,您……”
白袍老者望着陈休的身影,欲言又止!
“师兄,算了吧。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劝住这位的。毕竟,纵然此刻已是原始天尊,但祂的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凡人陈休。”黑衣儒生似是有所感慨般轻声道:“不足三百年,造化圆满,三界主宰,俯瞰万界!如此英雄,又怎会轻言放弃?”
……
象征因果的琉璃孤灯再度浮现,陈休的身影再度归于飘渺!
滚滚流淌的长河之水自他的身旁荡涤而过,无法触及分毫!
陈休再一次径直踏入“宿命长河”的最深处,无尽的毁灭和终末之意陡然将四方的空间吞噬!
此刻,陈休的神情无比淡然。
他没有选择回溯过去,也没有选择窥探未来,只是安静而沉默地感应着当前时间节点的所有信息。
此刻,人皇剑绽放辉煌之光,无尽龙吟之声响彻寰宇,诸天万象,神佛妖鬼,尽数显化,皇道之威镇压一切!
光阴刀则是无比的梦幻飘渺,恍若不存于此世的幻影,虚幻的长河自渺远漂流而下,仿佛将此间的一切,都彻底定格!
此世,陈休缓缓抬手。
他的掌心之间,一株通天的古树悄然浮现!
极致的毁灭,极致的压迫,极致的灾祸,恍若诸天破灭般的恐怖灾祸之息迸发!
古老而莽荒的终末之树扎根于虚空之中,无尽的枝叶开始绽放,吞噬着此间的终末之息!
近乎于凝固,近乎于入灭的光阴长河,于此刻轰然颤动,似是要挣脱封禁!
“终末之树会吞噬天地间的灾劫之意,果然如此!如今,‘宿命长河’不稳,正是我的机会!”
陈休踏空而起,恍若居高临下,俯瞰万象!
他的双眸化为黑白之色,恍若古老而沧桑的宇宙。
眉心之间,一点裂纹浮现,古朴而荒古,足以形容的琉璃古灯悄然浮现!
黑白的光辉洒落,似虚似实,似真似幻,光芒将此间彻底照彻,将此间的因果彻底点亮,将当前时间节点的一切因果联系都照彻明晰!
无尽的星辰之线遍布于虚空,无穷无尽,浩瀚如烟海,象征着过去已然确定的当前时间节点!
它们和陈休这道引入的“变量”产生了诸多的联系,衍化出了无尽的支流,通向无穷的未来!
但是,每一道支流通向的未来,皆是彻底湮灭,走向终末的未来!
命运已定,大势难改,纵然存在“变量”却依旧不过是螳臂当车,无法改变分毫!
“开始了!”
陈休淡笑着轻声自语,他的双眸在此刻变得无情而漠然,仿佛高居于九天之上的无上天尊,又似是俯瞰凡间的神明佛陀!
此刻的祂,不再是人间的陈休,而是玉虚宫的原始大天尊,是执掌三界权柄的三界帝皇!
琉璃古灯绽放光辉,将一切的黑暗幽冥彻底破除!
而后,他那瞳孔深处如同六道轮回般的花瓣轻轻转动,似是磨盘般牵动四方,让此间无尽绽放着星辉的因果支线随之流转!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引起的震荡越来越激烈,此间沉寂的虚幻光阴长河顿时泛起了无尽波涛,时空震荡,光阴扭曲,存在于此的因果近乎于失控!
无穷无尽的存在可能尽数席卷而至,恍若荡涤诸天万界的九天弱水,狂暴汹涌!若非陈休是为造化境大神通者,又执掌无上因果之道,怕是此刻已然被这滚滚洪流所吞噬!
“开天辟地,归于无极!”
陈休轻声开口,手中印法化为原始九印之首的无极印!
轰!
轰鸣之声响起,被牵动的无尽存在可能瞬间降临于终末之树!
浩瀚的冲击让“宿命长河”激荡,无尽的浪潮随之翻涌,再也没有此前的那般死寂!
在极致多的存在可能冲刷之下,终末之树迸发出极致的光辉!
虚空为之颤抖,无穷毁灭和寂灭的气息之间,灭世的景象显化!
极致的黑暗之中,一尊九首二十六面,极尽疯狂混乱的扭曲身影浮现!
祂吞吐着灭世的黑炎,二十四臂招摇,似是执掌着足以湮灭一切的漆黑神斧!
祂降临于此,仿佛世间大恐怖、大混乱、大邪恶、大终末、大疯狂的最终衍化!
“这是!”
陈休的瞳孔陡然一颤,惊呼道:“盘王?不对,这是盘王的灭世之象!”
他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的终末之劫真相,居然是那位开天辟地,缔造宇宙的盘王之化身!
“盘王开天而创世,终末之树毁灭一切而灭世!盘王是为原始天尊之化身,于此刻的我而言,近乎于一体两面!难怪青帝阁下要将它交付于我!”陈休轻声低语,似是明白了很多。
此时,在琉璃古灯的照耀下,此间的所有联系皆是如潮水般汇聚于终末之树,以及那道魔神之影!
轰!
宿命长河在此刻彻底激荡,沉寂的河水似是咆哮的魔神,涌动不息!
终末之树这个“变量”远在未来之外,宿命长河无法彻底处理这个“变量”,此刻的河水已经变得无比扭曲!
这一刻诸多已然定死的未来再度分化,出现了很多不存在的支流,虚无而飘渺,如梦亦似幻,仿佛随时可能彻底消失!
很好!
无法解决终末之树这个“变量”,导致现在时间节点的宿命长河彻底紊乱,以至于开始影响几乎定死的未来!
陈休咧嘴一笑:生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