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把天道呛的不轻,直勾勾地盯着楚牧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这小子还真是......让吾琢磨不透啊!”,最后几个字音调离奇的重。
“天道大人!”
老人鼻腔重重“嗯!”了一声。
楚牧将胳膊放在石桌上。
在这场博弈里,双方都在抢占主导权,让自己不陷入被动。
他亦是如此。
如果全局跟着面前这个明显出了问题之前还想要杀了他的天道走,恐怕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从进来这里开始,我就发现你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修仙之人讲究“心若琉璃,明澈空净”,不为外物所扰、不被七情所困。”
楚牧笑了笑,试探性问道。
“你身为天道,执掌三界秩序,对于情绪的把控怎么得也能远超那些所谓的仙人吧。”
“怎会这般容易露出喜怒,如若小子没猜错的话,你.........”话音拖长,“......不光是意识在消失吧?”
随着话语的进行,老人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色慢慢消失,直至变得面无表情。
连带着空气都充满了压抑的氛围。
“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
楚牧余光扫过四周,见如仙境般的环境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心中不由大定。
他佯装懒散的把双手摊开,“我想知道的您都会说出来,小子只是好奇这件事儿罢了。”
“不知道你到底是装的........”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还是说.......您现在本身就压制不住情绪。”
“嘭!”
天道一巴掌拍在石桌上,苍白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见对方似乎并没有被祂这一拍给唬住。
突然祂嗤笑一声,嘴角慢慢上扬,用玩味的语气开口。
“不是装的。”
“你前面不是说过吗?”
“吾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身体里面等死!”
话音落下,祂一把扯开衣服露出狰狞的皮肉,气极反笑地继续道。
“变成这种情况对吾确实影响很大,不只是意识在消失,还有情绪。”
“吾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因为我快要死了。”
“对于本身就诞生于天地意识中的我,反而会在最得心应手的领域,暴露出致命破绽。”
“不知道吾这么说,你满意了没有?”
楚牧握住桌角的手变紧,重新躺回石凳上,语气不解:“一百年和快死了没有关系吧。”
“这段时间........”
话还未落,天道冷哼一声,“吾不想跟你谈这些!”
“这会让本座很不舒服,哪怕吾已经认可了你。”
“但这并不是你在吾面前放肆的理由,只要我还活着,本座就还是这方天地苟延残喘天道。”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祂是在自嘲还是说给自己听得,话音显得极其重。
楚牧见状知晓这确实触碰到了面前这位老人不想谈及的话题。
当下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您继续,是我失言了!”
“望您见谅!”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内心不禁沉入谷底。
实锤了,祂确实出问题了。
并且问题还不小!
天道用鼻腔重重呼出一口气,抬手凝聚出一枚白子扣在棋盘上。
石桌应声摇晃!
“你应该有那个伪君子的部分记忆吧。”
“上一世他融天炼地的事儿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楚牧闻言松缓的表情立马变得凝重,然后微微颔首。
“你是说这些和击杀因果有关?”
“不错!”
“灭杀世人可以汇聚九魔,九魔可以暂时补齐权柄达到最鼎峰的状态!”
“结合轮回就有机会在至高规则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击必杀!”
“可惜棋差一招,最后死在了毁灭手上!”
老人示意落子。
“如今轮回已死,这个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就算行得通,一击之后也无法再来第二击。”
“摆在你面前的有三个至高,哪怕侥幸杀掉一个,你还是会死,世界也还是会被灭。”
楚牧扣动石桌,发出的声响打断了天道接下来的话,诧异开口。
“煞说吸取九魔的能力结合轮回权柄就能和另外两个权柄过招!”
天道瞥了一眼,“那也只是过招!”
“它是带着负面情绪而生的魔,它说的话你也信。”
“过招只能保证你短暂时间内不会被干掉。”
“并不是说你就有能力杀了祂们!”
“你根本就不了解祂们到底有多强大。”
话锋一转,老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悲凉,劝解道,“打不赢的!”
“轮回已死,轮回权柄在你手上根本发挥不出来它最大的威力,你压根儿就不了解权柄是什么。”
“三大至高规则也不会给你时间去了解和领悟。”
“你可知,一条规则想要修炼至至高境界所需的时间?”
“那漫长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混沌中的一颗陨石,历经无数岁月,最终孕育出一个完整的大世界。”
“况且你连轮回本源都没有多少。”
“哪怕吾把天道权柄交给你,也只是残缺的权柄。”
“你空有谋略胆识,却无与之匹配的实力。”
“吾真想不出来你到底该如何翻盘!”
“就算现在吾心智受损,可我照样能翻手镇压你。”
“不论在哪儿拳头才是真理,在双方平等亦或是差距不大的情况下,你或许能通过谋略取胜。”
“但若是差距巨大,敌人能很轻松的宰了你,你根本就翻不了盘。”
“这个理你得认。”
楚牧肌肉紧绷,不是为了别,他总觉得这个病了的天道还是想杀了他。
将之炼制成兵器去完成那最后的疯狂。
不然不会反复证明赢不了。
“你觉得我输定了?”
天道示意了一下棋盘,“不然呢!”
楚牧见状,低下头目光落在棋盘上,看着纵横交错黑白分明的棋子。
他的眸光焦距逐渐缩小。
只见棋盘上棋子摆放和他之前掀翻的一模一样。
“看清楚了吗?你落子的轨迹,和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出一辙。\"
\"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你,早就输了。\"
天道拂袖将残棋扫落,黑白分明的棋子在青砖上迸溅出清越的脆响。
楚牧脸色微怔,握着棋的手缓缓放下。
空气变冷了,冷的刺骨。
“你觉得我和这盘棋一样,没有活路。”
天道闭上眼睛没有回话。
“如果棋能定生死的话。”
“那血色世界那盘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必定会死。”
天道猛地睁开眼睛,苍白的眸子倒映着对面青年的影子。
“可我——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