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川无辜摆手:“我去年年底加班了两个多月,直到除夕那天才知道这事。”
众人都先后收回视线。
叶云彬仍觉得不对劲儿:“可我怎么觉得爷爷好像是故意的。”
可不就是故意的吗?
叶云川摸了摸鼻子,打了一个哈欠。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前天知晓后,就气呼呼喝醉,被彬哥给送了回来。昨天下午,我说干脆把钱还给爷爷算了,爷爷没说什么,表示默许。今天早上,我就把钱送过去了,还陪爷爷吃了早饭。那会儿,爷爷压根没说要你们也一起还。”
众人却仍不高兴,一个个苦哈哈。
“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十块。爷爷给的钱买这个买那个,不知不觉就花了大半。”
“是啊,那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一笔巨款,一下子成了有钱人,花钱立刻就没节制了。”
“可不是吗?家里有车的人,几乎都是那一阵子买的车。”
“也有人给单位买了房,彻底买断归自家所有。记忆中好像有两三人都这么干。”
叶云川冷哼:“又不是我让你们还上的,是爷爷。这事说到底,都是大堂哥惹出来的。你们不找他算账去,找我做什么?”
“你小子!”
“你还横上了呀?”
“说到底,还不是你们闹出来的。你也有错!”
“你的钱是能还上,可我们不能呀。你有没有为我们想过?啊?”
叶云川耸肩:“我那会儿还没成家,就把钱攒起来。后来子豪要做生意,我就投钱合伙。那会儿赚了一些,去年全部投在新场子那边了。”
“你早就翻倍了!”叶云彬冷哼:“别藏着掖着了,肯定翻倍了。”
“就是!你瞒不住我们的!”
“你骗骗外人还行,你是骗不了我们的。你小子天天嘚瑟得要命,咱们一起长大,一猜一个准。”
叶云川苦笑:“……真那么嘚瑟?”
众人冷笑呵呵,算是给了回应。
叶云川后悔死了,讪讪赔笑:“我年轻不懂事嘛。想着短短一两年就赚了那么多——不过,主要是子豪眼光好,做生意厉害得很。”
“谁不知道啊!”叶云彬轻哼:“就你那点画画水平,顶多赚点生活费。要不是你攀上了陆子豪这艘大船,你哪可能这么快扬帆起航,赚得盆满钵满。”
“陆子豪那家伙幸运得很——胆子也够大。工业区那边的厂子,几乎都是老厂子翻新,就他一个人敢跑到海外弄新机器来搞。就这点魄力,足矣秒杀很多人。”
“陆家人是南方首富那会儿,咱们都还没出生呢。”
“哈哈哈!”
叶云彬扔了一颗花生米给叶云川,道:“你有幸能跟上陆子豪赚大钱,我们都替你高兴来着。”
“是啊!羡慕嫉妒都有,但嫉妒还是偏少的,为你高兴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你是家族里的一份子,你能赚钱,大家都跟着脸上有光。”
叶云川嘿嘿笑了,可是一想到要来抢自己股份的大堂哥,瞬间又笑不出来了。
“你们是为我好,可大堂哥呢?一开口就要我的股份,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叶云彬无奈叹了叹气。
“……确实是大堂哥不对。可我们不好站出来说话,他毕竟是长房长孙,上头有爷爷镇着,还有大伯和大伯母,轮不到我们这些晚辈开口啊。”
“就是就是。川啊,不是我不帮你,是实在不好开口帮。”
“大堂哥一向自诩最大。我们要是敢去他面前说什么,他非记恨我们不可。”
“爷爷都没说他,更何况我们几个……没资格开那个口啊!”
叶云川郁闷翻白眼:“那你们也不能一个个装死啊!”
“哪有。”叶云彬苦笑:“我们不还劝你别喝醉吗?让你先回心园,避避风头。”
“是啊!你在服装厂的股份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陆子豪能短短两年多就在京都站稳脚跟,还赚了那么多钱,又怎么可能是软脚虾,任人拿捏。”
“你背后有陆子豪,甚至是……欧阳部长。大堂哥可没有。只要你敢亮剑,第一个先怕的人就是他。”
“他就是中看不中用,惯会虚张声势,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你一旦强硬起来,他立刻就怂了。”
“你小子又不是跟爷爷合作的生意,你是跟陆子豪。他能拿你怎么着?顶多去爷爷那里说点风凉话。”
“就算你肯,人家陆子豪不一定肯。你这边还有后路啊!”
“我们可没支持大堂哥,一句半句都没有。”
叶云川没好气瞪了瞪他们,气哼哼:“没让你们跟他对着干,但你们总得说句公道话吧?哦?爷爷不说,叔伯他们不说,你们就跟着不说。合着他是你们的堂兄弟,我不是?合着我有钱我活该?是不?”
“没有。”
“当然不是。”
“哎呀!你就别说气话了,我们哪里是不帮你。”
叶云川理直气壮:“连开口说一句公道话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帮?”
几人互看一眼,脸上皆是尴尬。
“阿川。”叶云彬语气颇无奈:“家里长辈多,上头爷爷压得紧紧的。我们哪怕有心要帮你,为你说句公道话……也怕大堂哥记恨上。都是一家人,还是以和为贵才是。”
“是啊!你跟大堂哥不一样。我们就算骂你打你几拳,咱们回头又能乐呵呵一起开玩笑。大堂哥那人小气得很,肯定是不行的。”
“大伯他们一家子总仗着他们是家族的老大,不仅要我们听他们的,连叔叔姑姑他们都得听。”
“不是不想帮你说公道话,多数人是不敢说。都怕得罪大伯一家子,惹出更多的争议来。”
“爷爷一向叮嘱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如果我们站你这一边,大伯大堂哥他们自然不肯。到时候闹起来,场面只会更难看。”
“大过年的,闹出去多难听呀。且不说名声不好,每一个人的心情都跟着不好。爷爷已经病倒了,家里可不能再闹事。大过年的,闹这样的事,闹心得很呐!”
“你小子跟爷爷感情最好,比大堂哥好说话,也更有大局观。我们心里头站你,但不能说出来啊。”
“有些话,咱们兄弟之间心照不宣,没必要都通通说出来。”
听到这里,叶云川的心情总算舒畅一些。
“行了行了,说来说去就会给我戴高帽,让我哑口无言怼不了你们。”
众人都笑开了。
叶云川给他们添茶水。
“话说回来,咱们都是一家子。大堂哥他敢这么做,让爷爷挺失望的。”
“人心齐,泰山移。爷爷最怕我们不团结,最怕家族不和睦,更不喜欢自己人坑自己人。”
“这次大堂哥坑你,可把老爷子给气坏了。”
叶云彬冷静解释:“当初老爷子分你多一点钱的时候,我们都是知道的。爷爷说,只有你在他身边长大,陪他的时间最长。他还说,你身体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才让你去国外学画画。本想着画笔不重,谁知你连画笔都拿不怎么动。我们没人反对,觉得爷爷多顾着你一点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云川郁闷极了,道:“当初是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拒绝。其实,当初就不该贪那几千块。”
“没人怪你,那是爷爷给你的,怎么能叫贪。”
“大家一人一份,你那一份多一点点而已。我们当初就没人反对。”
“大堂哥那会儿也没反对。现在半途来反悔了,还找了那么蹩脚的理由。分明是他不对!”
“别说这些了。”叶云彬罢罢手:“我们今晚来找你,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