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又来到了那个诡异的空间。
易知依然在为不断弹出的报错屏幕焦头烂额。
江晚晚带上门，双手环胸看了一会儿，语气莫名：“你看起来很狼狈。”
易知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因为谁啊？”
江晚晚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易知忙碌着。
她知道自己是易知捏造出来的角色，也清楚易知给了自己很大的权限，但是……
脑海里闪过岁晚那天非要塞进她手里的钥匙。
还不够。
江晚晚想。
她垂了下眼，忽然冷不丁问：“江余是……”
她本来想问江余是谁，出口了又觉得没必要。
所有迹象都表明了江余就是她，她就是江余。
于是，话到嘴边，又极为冷漠地拐了个弯：“江余能彻底消失吗？”
易知有些意外。
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被再次弹出来的报错提醒拉回了注意。
手忙脚乱删除bug的时间里，易知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
现在系统不断的警告提醒，除了岁晚那一部分的重大错位，更多的还是因为江余。
江余牵扯到了别的女主，也牵扯到了一部分Npc，他先前删除江余时太匆忙了，没有顾及到这部分的数据，就也导致了如今这样焦头烂额的局面。
这么想归这么想，出于一种……或许是叫共情的心思，易知还是提了一嘴：“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江余’是……”
他停顿了一下，好半天才搜刮出一个比较恰当的措辞：“……是构成你这个人的部分……”
江晚晚没什么耐心听，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是吗。”
人吗？
原来她也算人吗？
她眼底尽是些讳莫如深的情绪，易知却看了个明白。
他耸耸肩，似乎短短两句话就足够他将那点人道主义尽个明白，也不再多劝：“行，你回去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江晚晚眉眼松懈下来，像是了却一桩心头大事。
就要转身离去的瞬间，她脑海里又闪过了岁晚的模样，没由来的不安再度悄然占据心头。
她停下脚步，犹豫着道：“你之前说，修正处在派人纠正这个世界。”
易知点点头，不明白江晚晚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事情。
江晚晚抬眼，一副极其无辜天真的模样：“看起来成效不是很大的样子……那为什么不直接控制角色呢？你做得到的，不是吗？”
易知听明白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道：“你很讨厌岁晚吗？”
“没人会喜欢活在阴影里，而且，”江晚晚歪头笑了笑，“你不也是吗？”
易知依然在笑，眼睛里的情绪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不再管冒出刺耳声响的屏幕，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晚晚离开的地方，心底一阵寒意。
他曾以为，甚至是在这一瞬间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很完美的、可以证明周许错了的作品。
但在这一刻。
他后知后觉，他只是捏造了又一个自己。
*
送走江思语后，时决明派了人去找江母之后，就直接去找了岁晚。
他仅有的那点信息量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头绪，但他就是想去找岁晚。
路上，他经过了前世那家婚纱店。
他想到他胆怯又大胆地买通设计师摆在店里的婚纱。
他当时想，如果岁晚不能和喜欢的人结婚，那至少，要穿着她喜欢的婚纱吧。
想到这里，时决明又忍不住就轻轻地怨恨起来。
都怪那个易知。
他怎么可能在岁晚不动心的情况下，放任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时决明低头轻嗤一声，收回望进橱窗里的目光就要转身离开，视线里却忽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他猛地顿住脚步，回神走回橱窗前，瞳孔骤缩。
店铺正中间的那条华丽婚纱，正是他前世为岁晚设计的那条！
可是，怎么会……
时决明怔在原地，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同一时刻，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先是不断弹出的微信信息，他匆匆一瞥，瞥到了谢玉遥和时逸然的名字。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挑出来的成潜的电话打断。
时决明茫茫然接起，刚放到耳边，就听到成潜一连串倒珠子似的二倍速话语：“我操，岁晚要和别人联姻了，可是怎么是现在……你在哪，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脑子里传来“嗡”的一声。
时决明脑子一片空白地挂了电话，手指机械地点开谢玉遥与时逸然的消息，无一不是对岁晚联姻这个消息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