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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交替往复。

章文英经历着从来没有过的煎熬。

她在见不到陈羽西的第一个晚上就后悔了。

她的一颗心,已经跟着走了。

原来这就是“骨肉生离”。

她每天抱着陈羽西的衣服,才能得以入睡。

她的耳边总是响着陈羽西临走时对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妈妈,你要加油,我等你。”

这句话成为她的动力,让她在下班后,咬牙伏案苦读。

一边读书一边等待着所谓的考试消息。

1977年10月12日,国务院宣布,恢复高考。

一时间,举国沸腾。

韩世军骑着从村部借来的自行车,从镇上的邮局里取到了几封信件,其中有一封是从b市寄来的,家里的几个人都等着呢,他把信塞到车兜里,迫不及待地骑上车子蹬着脚蹬往家里飞奔而去。

“回来啦回来啦!”王中华站在院子门口朝屋子里叫着。

章文英、王老太连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自从陈羽西走了之后,一个月一封的信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期盼。

韩世军把车子停在院子里,从车兜里把那封从b市寄来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了章文英。

“快打开,看写了什么!”王老太催促道。

“娘,你别催,文英更急!”王中华嘴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也是着急得要死,恨不得一把夺过信,她来撕开。

章文英习惯性摸了摸信的厚度,发现这封信有些厚,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抽出来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信封,信封上写着几个稚嫩的字:韩子钦亲启。

章文英心一软,是陈羽西的字迹,她已经会写信了?

“哎呀,这个是西西写的?”王中华一把夺过来,就要撕开。

“别撕,留着让子钦自己拆!”章文英及时制止了,瞪了王中华一眼:“再好奇也不行!”

“好好好!两个小孩子家家的,能写啥呀…”王中华心想,待会儿我再偷偷看。

似乎看出了王中华的心思,章文英把信重新拿了回去,“我亲自给子钦!”

“好啦,快念念信里写了啥!”王老太急死了。

章文英赶紧展开了信纸,父亲熟悉的字迹出现在面前,只见信里写着:

“文英:原谅为父狠心。我跟你母亲二十岁初相识,二十二岁按照章家最高规格结为夫妻,二十五岁才生下你。把你当宝贝一般养至一十八岁,无奈看着你因为我们跟着受苦受难,这可能会成为我一辈子难以释怀之事。十年沧海,你要牢牢记得,你首先是章家之女,是你自己。人立于世,靠的是存在的价值。业立家成!只有有了’业’,’家’才能长治久安,这是亘古不变之理,不可因是女子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没有价值的人,如何能得到世人的尊重?如何能得到家人、朋友的尊重?没有尊重,何谈未来?

文英,为父能够做的不多,我会尽全力帮你争取一个考试的机会,你不要让我跟你母亲失望,也不要让苦苦等你的孩子失望。靠自己的本事回家吧,家门永远为你敞开。

说起孩子,她很好,我很喜欢。附上照片一张,以解你的思念。”

信的内容很简短,剩下的厚厚的内容是关于考试的资料。

一张黑白的照片静静地躺在信纸之间,是一张大合照,照片里有四个人:

章雁军和柳烟云分别坐在一张椅子上,在他们身前站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陈羽西,另一个是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

“这小孩子是谁啊?”王中华把照片看了又看,撇了撇嘴说:“没我们子钦长得好看!”

章文英翻过照片,看向照片的背面,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1977年六一留念。

还有四个人的名字。

这个小孩子的名字叫做:柳荷。

陈羽西的表妹。

这张照片被几个人看了又看,从一个人手里到另一个人手里,晚上又到了韩子钦的手里。

韩子钦摸了又摸照片,看着跟陈羽西站在一起的小女孩,心里酸溜溜的。

陈羽西给她的信她已经看过了,总共没写几句话,都是在说刚认识的这个表妹有多古灵精怪、多聪明、多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你才有意思!”韩子钦噘着嘴巴,把陈羽西写的信塞在了枕头下面。

原来陈羽西已经有新的朋友了,怪不得早就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有表妹了不起哦?

我也要交新朋友!

这封信后,陈羽西再也没有写过信。

似乎,她写这封信,就是为了炫耀得了一个小伙伴似的。

时间转眼来到1978年春天。

当韩子钦跟着父母、大娘离开生活了9年的村子时,她心里有一种恋恋不舍和莫名的恐惧。

轰隆隆的火车声和独自一人留在站台上的姥姥成为她永远忘记不了的记忆。

“妈,姥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啊?”韩子钦不明白,大家都走了,姥姥一个人怎么过啊?

“等我们在b市安置好,再接姥姥!”王中华只好骗着子钦,她知道,她娘不会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而她自己,以后更多的角色是一个母亲、妻子,而不是女儿了。

韩子钦从车窗往外看,看大片大片的农田,慢慢变成大片大片的房子,那些房子都是她不曾见到过的。

她的伤感和不舍慢慢变成了好奇、兴奋,24小时后,当她在b市车站外看到一个一年多没见的身影后,她所有的情绪都被开心填满了。

陈羽西笔挺地站在出站口,看到韩子钦后,拼命地挥着手,然后,快速奔向她,双手抱起韩子钦,转着圈,大声叫着:“子钦,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想死你了!”

韩子钦所有的怨怼、不开心全部消失了,她很想对陈羽西说,我也很想你,但是她害羞,说不出口。

“就只想子钦,不想大娘?”

“大娘,我也想你!我想吃你做的饭,我想穿你做的衣服!我想陪大娘逛街!”陈羽西放下子钦后,朝王中华热烈地表达着,似乎嫌不够,伸出手胳膊,搂着大娘的脖子,拼命亲着她的脸。

“好啦好啦,人太多啦,不要堵在出站口!”章文英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行动,她摸着陈羽西的头,才发现,一年半不见,陈羽西的个头儿窜了好大一截。

“妈,我最想的是你!我晚上想跟你睡,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陈羽西亲昵地抱着妈妈,撒着娇。

“好!”

这年春天,章文英、韩世军从百万考生中杀出重围,分别成为“医学科”和“农学科”的大学生。

而他们也因此,重新回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家乡。

章文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站在阳光下迎接她回家。

而韩世军,却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他的爸爸也因为他的“不听话”而宣布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小韩!”章雁军走到了韩世军面前,看着杜春娟的儿子,无限感慨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嫌弃的话,住章叔叔家里?”

“谢谢章叔叔!”哪里会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

“别着急!小王和孩子的户口问题,我跟你阿姨已经在张罗了。好好念书,别让你妈失望!知识是第一生产力,一时的困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子当能屈能伸!”

章雁军知道,这么些年多亏韩世军,文英和羽西才得以平平安安。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这种大恩?

提供一处避风之所,尽全力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在他看来“理所当然”!

“姥爷,你太好啦!我爱你!”陈羽西高兴极了,以后,她又可以跟子钦住在一起了!

“你啊,书读不好,就会糖衣炮弹!”一年多的相处,章雁军早就被外孙女拿下了,也就剩下嘴还硬。

陈羽西才不管呢,拉着子钦说,“我今天要带你吃一个东西,保管吃了这个后,以后吃嘛嘛香!”

“什么呀?”

“b市特产!”

一个很炸裂的存在。

陈羽西想过了。

自己受到的“待遇”,子钦也应该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