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泰讲述之时,静静倾听的杨海蓝眼睛不由自主地越瞪越大。
“国泰,你,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吗?还是说,你们那群人都是,都是......”
等到陈国泰说完,杨海蓝颇有些一言难尽地说道。
陈国泰所说的任何一样行业,只要真能做到他口中的那种水准,相关公司都绝对是影响力遍布全世界的超级巨擘。
这样的事情能做到一桩就已经近乎天方夜谭,陈国泰却用理所当然的口气‘畅想’了这么一大段。
是的,畅想,就是畅想。
杨海蓝觉得只有用这个词,才能比较文雅地形容陈国泰眼下的状态。
“你认为我们的脑袋不正常,完全是在异想天开?”陈国泰含笑说道。
杨海蓝默默地看着陈国泰,咬唇不语。
神色之间分明就是承认了。
“是不是真的异想天开,那得走着瞧。不过就算是做到那种程度,也必须得需要至少十年时间,甚至更长一些也说不定。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用忧虑那么远的事情。”陈国泰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
“那倒也是。想那么远真的没用。还是脚踏实地地做好眼前能做的事情才好。”
杨海蓝微松一口气,立即附和说道。
“眼前必须要尽快做好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一个合适可靠的外国籍人士做表面上的‘吉祥物’,把公司的架子给搭起来,然后‘招聘’我进去当总......”陈国泰点头说道。
不过就在他的话还没说完之时,一楼门口的柜台处忽然响起一阵稍大的动静。
有人在大声说话。
陈国泰和杨海蓝选的卡座位置在二楼围栏边,一探头就可以看到一楼情景。
他就本能地探出脑袋向下面看去。
“威尔逊先生,你的单真的不能再挂着了。你虽然是我们店的常客,但是你最近已经在我们这里挂了足足八单了。我们波士已经说了,他强烈担心你的支付能力,不能继续让你挂单。”
一楼柜台处,年轻的女侍者提高了声音,有点生气地对站在柜台前一名胡子花白穿着正式但神情却有点颓废的外国老头说道。
“密斯李,请让我再挂一单。我会尽快筹到钱......我以前有钱的时候,一直都是在你们这里消费......你们不应该不讲情面。”
名叫威尔逊的外国老头脸色难堪地红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对侍者说道。
陈国泰在楼上看得有点有趣。
这名老头应该是欧洲那边的白色人种,脸色本来就偏红。所以他现在到底有没有红脸,倒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不行,真的不行。威尔逊先生,对你的不幸遭遇我个人表示深切同情,但是我真的不能继续让你挂单。我也是给人打工,求求你不要为难我......”
姓李的那名年轻女侍者几乎快要哭了。
她们的规矩是不能对任何顾客爆粗口以及动粗,可是眼前这个没钱却要一直白嫖店里咖啡的英国落魄老头对她死缠烂打。
她这该怎么破?
这时候杨海蓝也把脑袋探了过来,看清了一楼的情况。
“港城这样的事情很多吗?”
陈国泰指了指楼下,随口问道。
“一般底层劳动者根本不会进咖啡馆。所以这样的事情其实是非常少见的。听下面的交谈,好像这个叫威尔逊的外国老头以前过得还不错,可以经常进咖啡馆喝咖啡。看他的样子现在应该是落魄了,却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啊呀,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杨海蓝随口给陈国泰解释,说到最后却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你能知道他是谁?他在港城很有名气吗?”陈国泰略微有点好奇地说道。
“他以前在港城其实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贸易商,并不被太多人知道。包括我也不知道。只不过上个月初他的名字、事情、和个人照片登上了‘兰花早报’,让他被很多港人所了解。我也是听到这个名字,再看了他的大概相貌才记起。”杨海蓝从容说道。
“现在反正无事,你且说说看。”陈国泰立即饶有兴致地说道。
他现在正在收集港城方方面面信息。
听听这个外国老头的故事有益无害。
“这个威尔逊是英国人。之所以说他是冒险者贸易商,最主要还是因为国内新政权建立之后,很多西方商人都不敢再去国内做生意。但是威尔逊的胆子够大,在那场浪潮之前一直把西方国家的手表、自行车、的确良布料等便宜工业品用船运去国内,交换猪鬃、桐油等战略物资运回西方世界......”
杨海蓝略略回忆了一下上个月在报纸上看到的信息,津津有味地开始讲述。
陈国泰听着听着,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英国人?浪潮之前往国内卖手表、自行车......听起来怎么这样熟悉呢?”
越是听下去,陈国泰就越觉得情况很熟悉。
就像他本应该很了解威尔逊这人一样。
“......那些年他从国内还算是赚了一些钱。这些年他留在港城一边享受晚年生活一边继续做着一些小贸易。就在上个月,他遭遇到了一场专门针对他而设计的离奇贸易诈骗案。这件事情让他房产和钱财全部清空,还倒欠银行......报纸上说他在英国那边无儿无女无亲可投,在港城这边更是孤单无依......他大概率是存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杨海蓝快速讲完,发出一声感慨。
陈国泰则是一边听着杨海蓝讲述,一边拼命回想,还一边紧紧注视着一楼的情况发展。
而就在杨海蓝刚刚讲完之时,楼下的威尔逊好像终于明白如果今天不给钱就一定喝不到咖啡,于是长叹一声,挽起衬衣袖子撸下一块金灿灿的腕表。
“密室李,这是我身上最后一件能够值点钱的东西了。你估摸一下,够不够结前几次的帐并再让我喝人生中最后几次咖啡?”
威尔逊恋恋不舍地将金表递给女侍者,嘴里惋惜地说道。
“劳力士金表!居然是他!”
金表的出现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全部唤醒了陈国泰正在努力回想的记忆。
楼下那个看起来垂垂老矣的外国老头,竟然是陈国泰十八年前在国内津市深度接触过的英国商人威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