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位抉择之神分身聊完，叶知收获不少，满意离去。
走过一处长满野花的土丘，他的目光撞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眸子。
克莱尔朝他微微一笑。
叶知脚步一顿，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等你。”
克莱尔自然地走在叶知身边，与他并排前进。
“你这一个月可是大忙人，想堵人都堵不到。”
“联邦那边……”
“当然是将联邦的事务处理完了，我才有工夫来逮你！”
克莱尔侧头，好整以暇地盯着叶知的眼睛。
“你忙前忙后一个月，难道不知道联邦如今的状态？”
“各项事务的推进进度，别说让我这个书记官休息一天，就算执政官大人立即消失，联邦依旧能稳步运转。”
叶知哑然。
到了嘴边的敷衍，化作无奈的妥协。
“你猜到了。”
“猜到？”克莱尔回头，故作疑惑。
“是猜到某位执政官大人会在今天找到抉择之神的分身，还是猜到某人要不辞而别？”
“大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连聚会都没有？”
轰隆——！
远处缓慢飞行的炼金飞艇上，迸发一道蓝色光束。
爆炸的震响一路传到两人这边。
同时传来的，还有魔物的嘶吼声。
等安静后。
叶知继续刚才的话题：“最近魔物的反扑架势，明显比去年要强上不少。”
即使魔潮已经停了。
遗留下来的零散魔物巢穴，依旧会随时聚集成小型魔潮，对附近的城邦、村落进攻。
魔物受到的巢穴地域限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他收回目光。
“等解决灭世预言，再吃庆功宴也不迟。”
闻言，克莱尔停下，转身看着他。
“为什么不带上其他人，连我都不行吗？”
叶知沉默片刻，缓缓道：
“智慧之神的神格，只能我去拿，你们帮不了我。”
智慧之神的死和他息息相关。
那是必须他自己去走的路。
从智慧之神开始，再以智慧之神结束，也算有始有终。
清风吹过山岗，草地泛起层层波浪。
两人在土丘上对峙了许久。
终是克莱尔先低头。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的躯体还未彻底造好，祂又是……”
“又是让我变成亡灵的罪魁祸首。”
叶知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克莱尔顿住，紧抿唇瓣，久久不语。
“好了，放轻松。”
叶知用魔咒清理地面，盘腿坐下，并邀请对方一起。
“这么好的天气，可不是用来发愁不存在的麻烦的。”
过了一会儿，克莱尔还是气闷地坐下。
但绝不主动开口。
叶知对此哭笑不得。
“我的躯体虽然没完全制成，但也只差最后一枚智慧神格，不去，我就永远无法恢复成人类。”
他目前的身躯，建立在克莱尔所给的伪神格之上，以所得古神神格为核心塑造。
古神神格相辅相成，蕴含世界运转最基础的法则。
只有所有古神权柄均用上。
才能制成最完整稳定的身躯，充分利用上十三枚神格的所有能力。
“当初的路真的是我主动选的，尚且活着的智慧女神强迫不了我，何况现在？”
“这趟旅途是机遇，我这一个月各处奔走，主要是放心不下你们。”
克莱尔愣住：“放心不下我们？”
叶知遥望远方草地。
“第二场大型魔潮，来得太快了，远超时间线的预测。”
两场特大魔潮之间，只隔了一年。
按照他所得的时间线情报，以及凯曼觉醒记忆后的口述。
魔物挣脱巢穴限制需要的时间，至少要持续十几年。
两次魔潮怎么也应该隔上三五年。
克莱尔很快明白。
“你是说，魔物脱离诸神法则限制的时间，不止受神力影响，还和各族进展有关？”
“我们抵抗魔潮的力量越强大，魔物就会跟着强大？”
“为什么？”
“这就是我收集古神神格的原因，弄清楚一切的真相。”
耳边有陆陆续续的魔物嘶吼，叶知的目光没有因此偏移半分。
远处是微风吹拂的平原。
更远处的天际是不时划过的飞机尾迹云，穿梭的炼金飞艇。
岁月静好之下，是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古神的存在一定是特殊的，所有古神权柄集齐一定会出现某种征兆。”
“具体如何暂不可知，但魔物一定会反扑。”
“到时候……”
“到时候就算是灭世预言提前几百年到来，我也会撑住，等你回来！”
克莱尔认真地看着他。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下，暗藏的危机数不胜数。
魔物的存在和神明息息相关。
古神神格集齐的异象，绝对不会像叶知随口说的征兆那么简单。
如果魔潮真的步步紧逼。
背后隐藏的阴谋，将是他们从未在时间线情报中获得的真正真相。
时间线中都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他们的尝试机会只有一次。
那将是真正关乎艾尔提亚存亡的抉择。
谁也背负不了，谁也不想背负。
叶知忍不住轻笑：“那倒不至于，三百多年的时限哪会随便提前？”
“说不定只是几次更大点的魔潮，时间拖得久一点。”
“几次？”克莱尔抓住重点，神色更加严肃，“你要离开多久？”
魔潮变化再频繁，几次也需要以年为单位计数。
她忽然明白了。
“智慧神格在众神之地！”
众神之地存在特殊，是独属于神明的居所。
那里的力量法则紊乱，时间空间与地面皆不对等。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外如是。
“那个地方只有神明能够到达，你……”
克莱尔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也分不清，叶知现在算不算真正意义的神明，能否被众神之地接纳。
叶知摊手：“所以不是我不想带上你们，是真的没办法。”
“至于我自己……我会想办法的。”
他好歹真的能调用神明权柄，有混进去的机会。
说到这个地步，克莱尔准备的问题全没用了。
两人沉默地坐在山坡顶端，看着远处渐消的斜阳，暖橘色的光芒映照整片天空。
许久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