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
拓跋容常常这么想。
不过发生了关系之后的两人,关系明显要更亲密了。
“二狗子要带小美女去哪啊?”
拓跋雄一又一脸贱兮兮地出现了。
“不许喊拓跋哥哥二狗子!”
浅浅骂道。
即便骂人,在这大漠里也显得文绉绉的。
“哈哈哈,我也是你拓跋哥哥。”
“你不是!”
“怎么不是了?”
“你再敢戏弄浅浅,我要你今天就下不了床!”
拓跋容骂着,就提起了枪。
拓跋雄一拍马就跑。
这片村子里枪支弹药并不少,当年魔物大战以及剿匪留下来了许多武器,四散在民间。这片远离玄帝城的土地,若没有些武器,莫说土匪,就是狼群都未必能应付的了。
带浅浅出去玩,当然也要带上枪支才好。要是能抓到几只野鹿野兔,就能好好吃一顿。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片绿洲,山沟沟里一片能长些杂草的地方。这里放羊,羊能吃的肥肥饱饱,一直吃到入冬。入冬了换到另一个地方去躲冬,来年春夏之际再回来,这般每年往复。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可浅浅好像很喜欢。
拓跋容一直不知道浅浅过去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好像确实不被她家里人看好,总被责怪,到了这里,她总说很自由,很舒服,竟没有觉得这里的日子有多么苦。
真是个小傻子。
他这么觉得。
其实这里的生活已经没有过去那么糟了。在他小时候,他爹没有回来,他是他娘拉扯大的,饥一顿饱一顿,直到阿爹从部队回来,他的生活才有了好转。
一直贫苦惯了,他依旧省吃俭用,虽说浅浅来了之后,其实每餐吃的都还算不错,这些年养的羊有了规模,每年也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可他依旧过着很是节俭的生活,还常常去带商人走大漠来赚些外快。
“小心,那边有魔狼,别过去!”
见浅浅在旁边溜达,逐渐跑到了危险的地方,他连声喝止。
“嗯?”
浅浅完全没意识到危险。
他眼疾手快,开保险,上膛,瞄准,开枪,一气呵成。
魔狼被打得嗷呜直叫,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浅浅拉到身边。
“拓跋哥哥……”
“没事,有我在。”
枪口尚且冒着烟,他吹了吹烟,对着浅浅笑了笑。
这片土地上的魔狼,最近越来越多了。当初被赶到远方的魔狼,好像因为最近沙尘暴的原因,悄悄又靠近了人类的领地。
这一趟收获颇丰,抓回来了三只兔子,都极其肥硕。
这两天大漠也有些雨水过来,草长的好,小兽普遍都肥美的厉害。
浅浅也笑的很开心,她对野味并不抗拒,这些日子也习惯了大漠人的豪放,也习惯了用手抓肉直接去吃。
看到浅浅吃的开心,他也开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好像也不错。将来有了孩子,带着孩子在这里继续生活,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也一样会步祖辈的后尘。
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刚刚还是孩子,突然就要有孩子了,似乎有点突然。
“二狗子!不好了,你妈和你媳妇去挑水,被魔狼袭击了!”
噩耗忽然传来。
魔狼!
挑水的点距离家并不远,魔狼居然跑到了这里来?!
他拿着枪,便朝着出事的地方奔去。
得知狼群来犯,附近的众人但凡拿得动枪的全都带上了武器,早在拓跋容前就已经赶到。
数百饿狼围着十余人,因惧于火器的威力,不敢上前。
拓跋容也纵身闯入人群之中,来到浅浅与阿娘身边。
“怎么样?没事吧?”
“我,我没事……”浅浅捂着胳膊,低声道。
阿娘眉头紧蹙,扶着浅浅。
谁还能看不出浅浅所捂之处衣衫溃烂,显然是受到了魔狼的攻击。
这里本是安全之地,魔狼很多年都未曾敢进犯到这里,也不知今天是发了什么疯,居然有一伙魔狼硬是闯了进来。众人发现之时再追已难再追上。
狼素来爱欺软,见阿娘有些年迈,便直勾勾冲着阿娘撕咬而去。
浅浅虽为女子,还是挡在了阿娘的身前,替阿娘撞开了魔狼,却被魔狼在胳膊上咬上了一口。
魔狼群在众人的反击之下,被消灭了大半,余下的也四散而逃。
浅浅被咬伤的并不严重,这些日子与拓跋容相处,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羸弱,有了些体力,这才能将魔狼撞开。追击魔狼的人也及时赶到,成功阻止了魔狼对她们进一步的伤害。
可众人的脸色都不见好转。
即便只是被魔狼咬伤一个小口,也绝不是小事。倘若被魔狼毒素感染,嗜血症一旦发作,便注定性命难保。若是被嗜血症发作的人再咬上一口,那更不是开玩笑的事。
按照惯例,被魔狼咬伤的人,应该关在小房间里,用绳子捆上,每天由专人喂水喂饭。如果嗜血症不发作,那么到时候再解开束缚不迟,可若是嗜血症发作,那必定就地杀死。
嗜血症发作的人,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浅浅受伤确实不重,魔狼咬了一口,只是咬出了一个小洞,大多力道都撒在浅浅的衣服上了。拓跋容狩猎的兔皮做的大衣,好歹起到了一点作用,魔狼的牙齿差点没能咬穿这件大衣。
按照当地土方子,浅浅的胳膊被上了药。
拓跋容当然不忍心让浅浅一个人被关在宛若牢房的小黑屋里,每天都过来陪她,和她讲周围发生的事。
浅浅也很乖,并没有因为被捆起来就大哭大闹。她知道魔狼的凶狠,也知道嗜血症的厉害。
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哭,会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拓跋容能安慰她的方式也很有限,听着她哭,他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阿娘只说让他多陪陪她,也许一切会好起来,毕竟嗜血症并非一定会得,有可能根本不会发作,只要熬过些日子,也许浅浅就会好起来。
可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这大漠的天气热的时候如同烈火,可冷的时候,即便坐在火堆边上也一样瑟瑟发抖。
天冷起来,拓跋容就带了些柴火,来到浅浅的身边去烧。小黑屋里有烟囱,这里建起来的房屋都会为冬天烧柴火供出个方案。
会好起来吗?
拓跋容隐隐感觉得到,浅浅发抖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她的眼睛有些泛红。
不自然的红,不是因为哭多了而产生的血丝,而是瞳孔中暗暗渗出来的红光。尤其是在夜晚,更是隐隐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睛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浅浅很怕冷,当火焰烧起来之后,她的发抖才会停下来。
“拓跋哥哥……告诉你一件事……”
靠在拓跋容的怀里,浅浅低声道。
“什么事?”
拓跋容以为她要说她身子不舒服。
见到浅浅最近的变化,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些了些猜测。尽管浅浅一直在说自己没事,已经好了,可她越来越不正常的身体,只能说明嗜血症真的在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理智。
嗜血症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一旦发作,就只有死路一条。
嗜血症的发作有时快,有时慢,快的被咬之后三五天就会开始咬人,慢的有可能要过两三个月才会完全发作。
可即便是发作的慢的人,身体也会一步一步出现症状,而并不是一股脑的将症状完全表现出来。
总有人会讨论得了嗜血症之后,究竟是快点发作早点死去好,还是慢点发作迟点再死好的问题。
拓跋容不忍心看着浅浅一直被捆在这里,睁眼闭眼都是这逼仄的小房间。可他又不忍心真的杀死浅浅,哪怕有一丝奇迹的可能,他也想继续看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浅浅喜欢他每天来陪着她。
就好像当初在驼队相见的时候,浅浅每天都要她的拓跋哥哥陪着。
浅浅要的一直都不多,她就喜欢被人陪着而已。哪怕如今嗜血症发作在即,她也只是想要陪着,多一天就多一天,反正她的拓跋哥哥在每天午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陪伴她。
“我好像……怀孕了。”浅浅靠在拓跋容的身上,低声道。
这一句话,让拓跋容呆住了。
他连忙摸了摸浅浅的肚子,果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他一愣,随后心头一喜:“你身体不舒服,原来是因为这个?”
浅浅抓住了拓跋容的手,很轻声地“嗯”了一声。
这可不是小事。
算下来,这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了。浅浅一直没说,他因为嗜血症的事,也忘了这一茬,毕竟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睡一张床了。
嗜血症再严重,这为拓跋家添子嗣的大事也不能耽搁。
众人商议之下,便允许将浅浅送往拓跋容家里,只是镣铐不能下,还要好好拘禁,只是能换个舒服的,好伺候的地方。
而这四五个月过去,寒冬也终于要到了。
这里不是过冬的地方,秋天末期,羊群也早将牧草吃光了,该换去新地方去住了。
拓跋容四处打听求药,求来了些方子,每天做了给浅浅吃。
说是能抑制嗜血症的药,可具体有没有效,谁也不知道。
“浅浅,你要是难受就抓紧我。”
迁徙的过程可不舒服,尤其是浅浅还被像囚犯一样拴在铁笼子里,忍受车辆的颠簸。
拓跋容坐在笼子外,抓着浅浅的手,想汲此给浅浅一点温暖。
入了冬,浅浅的身体几乎没什么血色了,手也凉的厉害。即便身上裹了很多衣服,却还是苍白的很。先前随着拓跋容在外奔跑时练出来的一点身子骨,也在这经久的束缚下,变得体弱无比,时不时便忍不住咳嗽两下。
“拓跋哥哥,我好冷。”
“再忍一忍,就快要到了。天黑之前就能到。”
“我真的好冷……”
“我在这里,抓紧我的手。”
将手伸过笼子的缝隙,这时候拓跋容能提供的温暖,也只有这些了。
笼子太小,他进不去。可他又无法将笼子取掉,谁都知道浅浅被魔狼咬了,要是真疯起来,那可是灭族之灾。
看着浅浅苍白的身体缩在笼子里,他有些恍惚。
当初见到浅浅第一面时,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好白,好好看。如今的浅浅明明比当初还要白,可他却怎么都不再觉得这白好看。
光是看到那一抹白,他就会揪心的难受。
而浅浅的眼睛,也越来越红了。
嗜血症发作的征兆之一,便是满眼都是血丝。而浅浅的症状似乎略有不同,她眼睛里的血丝是变多了,可变红更多的,却是瞳孔。
她常常会忍不住嘶吼,发出低鸣。那像是痛苦的嚎叫,可却又有些不似人声。
她有时候身体会控制不住的扭动,扭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角度,直到没有力气恢复过来。
谁也不敢再靠近她。
她的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吃饭更是狼吞虎咽,趴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口吞咽,糊的满脸满头发都是。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问她的拓跋哥哥。
当拓跋哥哥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能保持平静。
也只有拓跋容还敢靠近她,为她擦去脸上糊上的饭。
外面下起了大雪,冷的厉害。
浅浅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铁柱插入地下,她的手脚都被镣铐锁在柱子上。她离不开柱子一米。
拓跋容又握住了浅浅的手,却发觉浅浅那苍白的手,比他的手还要温热,温热的多。
她的胳膊上有很多伤,脸上也有,脖子上也有。
她的指甲缝里有血红色的血丝,虽然昨天才修剪过,不过今天就已经长出来了。
伤痕都是她自己抓的,她热,还痒。
而她的肚子,这时候已经鼓起来很多了。
“浅浅……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留下来。”拓跋容忍不住失声而哭。
事到如今,浅浅反倒不怎么爱哭了。
她现在不太喜欢水,当然也就不喜欢哭了。
浅浅为他梳了一下落在额前的发丝。
很久没剪,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大团,要是落只斑鸠上去,指定直接就能当窝下蛋了。
“我没事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高兴些才好啊。”浅浅道。
浅浅的肚子大的很快,这才将近七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了其他女子九个多月的大小了。
旁人都说,一定是因为嗜血症,这孩子恐怕根本不是人。
不过这种流言浅浅是不会听到的。
笼子里的她,怎么会听到笼子外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