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福金被完颜宗望带入大帐里去了,赵福金哭道:“素闻大元帅乃菩萨太子,为何不能可怜奴家?”
完颜宗望愣了愣,叹道:“我知道你思念故国,你思念蔡京的儿子。可是你想过没有?”赵福金问道:“二太子但说无妨。”
完颜宗望道:“我对你情有独钟,并非贪图你的美色。只是听说蔡京的儿子都是糊涂虫,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
赵福金摆了摆手,喃喃道:“二太子此言差矣,我官人他很好,与他爹爹大有不同,我们夫妻成婚后,恩爱美满。你们女真人为何要挥师南下,搞得我大宋国破家亡。如今你就算霸占了我,又有何用?你得不到我的心,你情何以堪?”
完颜宗望听了这话,羞愧难当,低下头,默然不语,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随即给士卒使个眼色。
那士卒便吩咐人送来饭菜,又在饭中下了迷药。赵福金饿的头昏眼花,实在受不了了,便大口吃饭,又喝了热茶,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完颜宗望喝了酒,破门而入。见楚楚动人的赵福金躺在床上,不觉咽了咽口水,喜得口干舌燥,便脱去自己的衣衫,将那赵福金身上的衣物也慢慢除去,果然是个大美人,实乃人间尤物。完颜宗望拉下帷帐,难免把持不住,云雨了一晚。
次日,赵福金缓缓醒来,发觉自己赤身躺在床上,完颜宗望也与自己搂在一处,不觉潸然泪下。要说这完颜宗望也非粗汉子,相貌也是俊秀可人。可偏偏赵福金不喜欢,只因这赵福金早已嫁人,心有所属。完颜宗望见赵福金落泪,就劝道:“以后你便是我夫人。”
赵福金哭道:“我乃有妇之夫,你不可如此。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你如今对我这样,以后我人老珠黄,你又会对别人说这话。”
完颜宗望道:“三妻四妾,并非我一人所有。我娶了辽国天祚帝之女耶律余里衍,她是辽国蜀国公主,乃大妃。你赵福金便是二妃。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于你。”赵福金哭得悲痛欲绝。
完颜宗望也于心不忍,可却抱着赵福金安慰道:“我真的很喜欢你,金儿,答应我,留下来。如若你实在不愿意,我送你回中原去。”
赵福金又惊又喜,但立马黯然神伤,叹道:“为何不能放了我父皇和哥哥弟弟妹妹们。”
完颜宗望道:“实言相告,如若我做了大金国皇帝,这攻宋之事,便不会发生,可惜我也回天无力,你要明白。”话虽如此,但心知肚明,自己早听说大宋有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叫做赵福金,此番挥师南下,这也是自己题中之义罢了。
赵福金冷笑道:“你玷污了我,我脏了。你放我回去,就是不要我了。我回到大宋,岂能苟活?”
完颜宗望愣了愣,定了定神色,劝道:“不为别的,你想想看。如若你离开大金国,回大宋去。可是物是人非。你父皇也在大金国,你到中原去,还有什么亲人?”
赵福金道:“还有九哥康王赵构。”
完颜宗望叹道:“他早溜之大吉了,我看他是贪生怕死之徒。别叫什么九哥,叫九姐九妹多好听。”
赵福金气道:“胡说,你如此无礼,我只愿一死。”随即要用脑袋去撞那床头的木头。
完颜宗望一把死死抱住赵福金,惊道:“好,我胡说。你放心好了,如若想看到我搭救你父皇母后南归,你就留下来。如若不然,恐怕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赵福金吓得脸色煞白,叹道:“怎么,你们要赶尽杀绝不成?”
完颜宗望道:“我不可能对丈人下此毒手,可大金国非我一人带兵打仗。到了上京会宁府,我更是束手无策。”
赵福金见完颜宗望言辞恳切,又想靠着完颜宗望,可以回到大宋,可以搭救父皇母后,便勉为其难,留在了完颜宗望身边。
赵香云得知完颜宗望玷污了姐姐赵福金,便哭哭啼啼。
夜深人静,子午四人偷偷摸入赵香云住所,意图搭救她离开。
赵香云却摇摇头,道:“不,我不能离开父皇和母后,他们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们不必为我伤心难过。”
武连急道:“赵福金被完颜宗望玷污了,难道你不害怕?”
赵香云冷笑道:“我怕个鬼啊,你们看,我如今长痘痘了,其丑无比。女真人不喜欢我的。”原来赵香云如今青春期发育,满脸小豆豆。
武连乐道:“要千恩万谢小豆豆了。”
赵香云扑哧一笑,乐道:“这个时候,还逗我开心,真好玩。”
武连落泪道:“离开东京,你说这话。到了燕京,你还说这话。你要长大成人了,为何离不开你父皇和母后?”
赵香云道:“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还是走吧,免得女真人来了。”
武连拉着赵香云的手,问道:“你为何不跟我走?”
赵香云道:“我很想跟你走,远走高飞。可是我不能自私自利,我有父皇和母后,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不是寻常女子,我是大宋帝姬。身在帝王之家,这或许就是身不由己。我不能让世人笑话我,天下太平之时,我受享荣华富贵。难道天下大乱,国破家亡,我就临阵退缩,苟且偷生么?我虽说一个女流之辈,但我心知肚明,如今之事,便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你们明白了?”此言一出,子午四人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余下道:“既然如此,我看香云妹妹所言极是,我们就不要执迷不悟了。”
普安道:“没想到,大宋帝姬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子午拱手道:“放心好了,过几年我们定会再来搭救,但愿你回心转意。”
赵香云笑道:“如若那时候我还活着,不用你们搭救,我也定会咬着牙,爬,也要爬回大宋去。”此言一出,武连湿润了眼眶。
不多时,只听一对金军过来了,子午四人飞身逃离,赵香云只得掩面而泣,目光呆滞,看向夜空那轮残月。
那宋钦宗一个人目瞪口呆,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回想历历往事,叹道:“如今国破家亡,背井离乡,皆朕之过错。”
朱皇后道:“皇上,如今又当如何?”
宋钦宗冷笑道:“走一步看一步,不可轻举妄动。”
朱皇后愣了愣,冷笑道:“如若金人欺辱哀家,哀家便不活了。”
宋钦宗劝道:“当心隔墙有耳,朕想金人断不会如此,放心好了。朕和父皇一同面见完颜吴乞买,他定会宽恕,过几年就放我们回大宋了。”
朱皇后摇摇头,叹道:“当年如若不赶走李纲,纵然金人再厉害,我等也不会落到今日下场。”
宋钦宗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怪郭京误国。”
朱皇后气道:“如若陛下不发话,郭京算个什么东西?”
宋钦宗无言以对,又想起种师道和张叔夜,自责开来:“可怜老种将军,可怜张叔夜。他们都为国捐躯了。”
朱皇后道:“如若要我死,虽死犹生。”
宋钦宗立马捂住朱皇后的嘴巴,劝道:“别死呀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朱皇后哭道:“可太史公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苏东坡也说,‘固一世之雄,尔今安在哉?’”
宋钦宗摆了摆手,冷笑道:“一派胡言,既然生于天地之间,便不可轻生,如若不然,便对不起生身父母。”
朱皇后哭道:“可哀莫大于心死。”
宋钦宗喝了一口茶,坐了下来,扬起袖子,笑道:“你看,金人待我不薄。如今在幽州城,也不错。好吃好喝伺候着,梦寐以求的幽州城,咱们也进来了,就是太祖也羡慕嫉妒。”
朱皇后一怔,缓缓点了点头,也喝了一口茶,问道:“陛下,这女真人抓我们来,不知为何?”
宋钦宗摇摇头,笑道:“估计是想让我等去为完颜阿骨打祭奠。”
朱皇后道:“但愿留在幽州城,便很好。”
宋钦宗握着手中的夏国剑,笑道:“你看,女真人也不抢我的夏国剑,看来女真人挺好。”
朱皇后笑道:“金人也未必都凶神恶煞。”宋钦宗道:“但愿如此。”二人举杯痛饮,谈笑风生,不亦乐乎。
另一个房间里,康王赵构的妃子邢秉懿坐在床边,落泪道:“夫君如今登基大宝,我又当如何?”
韦太后见状,劝道:“构儿定会搭救我们的。”
邢秉懿道:“母后,如今女真人俘虏我们,他们图什么?”
韦太后摇摇头,喃喃道:“我等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为什么?但愿构儿逃之夭夭,大宋就有希望了。”
邢秉懿道:“康王殿下他如今不知可好?”
韦太后落泪道:“如若他得知哀家与你如此,想必他也痛心疾首。”
邢秉懿道:“那是自然,毕竟母子连心。母后伤心难过,殿下他自然悲痛欲绝。”
韦太后道:“今日之局面,万万没想到。哀家只记得两个人,如今他们侥幸逃脱。”
邢秉懿惊道:“母后所说,何许人也?”
韦太后道:“便是令德帝姬和孟太后。他们没被俘虏,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邢秉懿叹道:“孟太后是废后,令德帝姬,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皇亲国戚。金人索要之时,他们可是溜之大吉。”
韦太后道:“不可胡说,她们也有苦难言。”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侍从开门去看,是乔太妃。
乔太妃拜见韦太后,笑道:“妹妹可好?”韦太后道:“姐姐可好?”二人相携而笑,邢秉懿见礼,三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乔太妃道:“听说女真人要押送我等去上京会宁府,那可是白山黑水的所在,天寒地冻。”
韦太后道:“何人在说?”
乔太妃道:“我拿些珠宝塞给女真人,那士卒说的。”邢秉懿大惊失色,端起的茶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韦太后命人打扫一番,喃喃道:“还要长途跋涉,岂有此理?”
邢秉懿道:“既然如此,为何无人搭救我们?”
乔太妃道:“张明远师徒来了,大理国王段和誉也来了。”
韦太后惊道:“嘘,小声说话。”随即吩咐二人低声细语。三人便不敢高语。
韦太后低声道:“如今构儿在招兵买马,想必不久会挥师北上。”
乔太妃小声道:“但愿康王能力挽狂澜。”
邢秉懿细语道:“我夫君定会扭转乾坤,再造大宋江山社稷。”
乔太妃听了这话,寻思道:“如若以后康王挥师北上,妹妹韦氏定会被搭救回去。”便喜道:“以后妹妹定会回大宋去,可不能忘了姐姐我。”
韦太后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好了,如若有朝一日我能回大宋,定会派人搭救姐姐,就好比当年,姐姐进宫以后,又抬举妹妹我一样。”
乔太妃黯然神伤,冷冷的道:“恐怕那时候妹妹回到大宋,就忘了我。”
韦太后见状,劝慰道:“我对天发誓,如若忘记姐姐,便瞎了眼。”
邢秉懿听了这话,劝道:“母后不可起誓。”
乔太妃道:“姐姐开个玩笑,妹妹何必当真。”
邢秉懿道:“这玩笑可开不得。”
韦太后摆了摆手,笑道:“你们多虑了,恐怕不等构儿来搭救,金人便放我们南归了。如今女真人得到了那么多金银珠宝,该知足了。”
邢秉懿点了点头,喜出望外道:“但愿如此。”
韦太后道:“我素知构儿英明神武,他定会来搭救他的父皇与母后,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乔太妃落泪道:“妹妹养了一个好儿子,佩服佩服。”
邢秉懿道:“我也有一个好夫君。”
韦太后缓缓道:“此番劫难,我等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邢秉懿虽说年轻一些,可韦太后虽说是太后,可也只有三十多岁,人说女子四十如老虎,正是如饥似渴的年龄。故而这韦太后与乔太妃,都风韵犹存。但毕竟过了而立之年,邢秉懿比二人还是年轻漂亮许多。三人说说笑笑,意犹未尽,夜色渐深才散去。
次日,完颜宗望因赵福金和赵香云的哀求,便安排子午四人见了郓王赵楷。赵楷叹道:“没想到,你们如此有情有义,可惜我当年没与你们称兄道弟,乃是一大憾事。”
子午道:“殿下不必如此,没想到大宋落到如今地步。”
普安道:“不知殿下,今后,有何打算?”
郓王赵楷纳闷道:“你们不是皇上心腹么,也与康王称兄道弟,为何今日来看望于我?”
武连道:“你可知赵香云?”
赵楷点了点头,笑道:“那是二十四妹,我也最宠爱她。”
武连道:“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你可知道?”
赵楷笑道:“原来如此,如若大宋不国破家亡,恐怕你不敢如此说。”
武连道:“就算金人不来犯,我也是敢说的。”
正在此时,赵福金和赵香云走了进来。众人见了,面面相觑,又惊又喜,坐了下来。
郓王赵楷道:“二位妹妹,你们此来,为的什么?”
赵福金道:“五哥不可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
赵香云道:“不错,完颜宗望答应了,他定会力劝完颜吴乞买,放我们回大宋。”
赵楷笑道:“你们异想天开,真是天真烂漫。”众人不解。
余下道:“这是为何,殿下但说无妨。”
郓王赵楷小声道:“你们哪里知道,我观完颜宗望有顽疾,恐怕时日无多,不久人世。”此言一出,赵福金如五雷轰顶,脸色煞白。
赵香云笑道:“五哥总爱开玩笑。”普安道:“此话怎讲?”赵楷道:“你们爱信不信,我学过相面之术。”
赵福金垂泪道:“可惜我与他早已同床共寝了。”众人大惊失色。
赵香云哭道:“怪不得他乖乖听话,原来如此。”
郓王赵楷气急败坏,气道:“这狗贼敢欺负妹妹,定不饶恕。”说话间意欲冲出去,找完颜宗望报仇雪恨。众人拦阻下来。赵楷捶胸顿足,泪如雨下。
赵福金落泪道:“他若活着,搭救我们,还有希望。他若死了,我该当如何?”
武连多嘴多舌道:“听说女真人会有陪葬习俗。凡是达官贵人去世,妻妾要陪葬。”赵福金摇摇头,眼泪婆娑。
赵香云喝道:“一派胡言,住嘴!”见赵香云对自己凶巴巴,武连低下头去。普安道:“莫如跟我们逃离幽州城。”赵福金摇摇头,哭笑不得道:“我脏了,哪也不去。”
赵香云瞅了瞅赵福金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一番,问道:“姐姐明明干干净净,哪里脏了。”余下摇摇头,示意赵香云不可胡闹。武连见状,欲言又止,就怕赵香云又生气。
子午道:“我等时日无多,过些日子要回大宋去了。”余下道:“女真人说,只是带着你们闭门思过去。”
普安道:“想必不久会放你们平安归来。”赵福金点了点头,叹道:“但愿如此,我们再相见。”
赵香云哭道:“我离不开父皇和母后,如若不然,也要离开这鬼地方。”
武连道:“莫如我等早早逃离,远走高飞。”赵福金摇摇头,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金国了。”
赵香云见赵福金如此,便也一模一样的叹道:“除非金人心甘情愿放我离开,如若不然,我断不会溜之大吉。”武连道:“你们何必如此固执?”
郓王赵楷落泪道:“都是我等男儿没用,害得大宋国破家亡。我后悔莫及,应该像九弟康王那样,不应该留在东京,坐以待毙。可如今悔之晚矣。成了待宰羔羊,皆我优柔寡断之过。”顿时泣不成声。众人劝慰,还是无济于事。
赵楷拿出纸笔,挥毫泼墨,写下两个字:杀贼,又赶忙用蜡烛烧掉,以免落在女真人手里。
又说了几句话,子午四人离开郓王房间,又送赵福金和赵香云回去,便离开皇宫大殿,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