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九洲沐浴过后,身着一身洁白寝衣,踏进内室。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从房间中退下,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夫君。”王妙嫣见到阎九洲进来,含着期待地唤了一声。
“嗯,安置吧。”
阎九洲的、言语颇为冷淡,朝着床榻走去。
王妙嫣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里带着苦涩,“是。”
阎九洲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在军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王妙嫣不想错过这次可以圆房机会。
当初王妙嫣和阎九洲大婚之日,命阎九洲领兵打仗的圣旨便到,阎九洲这位“百胜”将军二话不说便换上黄金甲衣,带兵出征去了。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王妙嫣生生在家中等了大半年,日日盼,夜夜盼,终于盼到阎九洲凯旋而归。
可惜家中祖父去世,阎九洲又是一个极其重规矩的人,就算祖父生前嘱咐过他们不必守孝,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阎九洲还是坚持要为祖父守孝一年。
眼下孝期已过半。
烛火早被吹灭,万籁俱寂,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柩洒在桌案上,平添几分清冷。
床上的夫妻两人分被而睡,规矩极了。
渐渐地周遭只剩下呼吸声,王妙嫣大着胆子将一只手从锦被中伸出,钻进阎九洲的被褥里。
不过一瞬,阎九洲猛然睁眼侧身,骇人的双眸带着不耐地看着王妙嫣,警告道,
“祖父孝期未过,你莫要有分非之想!”
说罢,阎九洲扯开被子就要下床,“你若是不安分,你我二人在祖父孝期结束前便分房睡!”
“不要,夫君!”
“夫君你不能走!”
王妙嫣从背后抱住阎九洲的劲腰,苦苦哀求着不让人走。
“祖父已然说过不必为他守节,你我二人成亲一年有余,竟还未圆房,实在有失体面啊!”
“妾心里苦!”
王妙嫣的一番哭诉并没有得到男人的怜惜,反而让阎九洲心中的怒火更甚,
“无知妇人!”
“简直愚昧至极!”
阎九洲最重孝道,要不然也不会听从母亲的话,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表妹王妙嫣入府做正房夫人。
此刻王妙嫣的话无疑不是在阎九洲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阎九洲愤然甩开紧紧抱着他的王妙嫣,王妙嫣狠狠地摔在床榻上,豆大的泪珠已然从眼角滑落。
王妙嫣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表哥就是不愿意与她圆房!
阎九洲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妙嫣,“祖父孝期未过时,我便宿在军营。”
言语间,阎九洲已经穿戴整齐,就要推门而出。
“表哥!”
“你今夜若是离开,不就是在全府上下的人面前打妾的脸吗?”
“您让妾的脸面往哪里搁?”
王妙嫣跪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攥住被子,唇色微微泛白。
如果今天阎九洲半夜离开,加上刚才的动静,明日全府肯定知道自己惹得主夫不快,她以后还怎么在府中立足?
阎九洲听到王妙嫣这话,往外走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妹,这点脸面他还是要顾及的。
见阎九洲的脸色缓和下来,王妙嫣暗自松了口气,果然表哥还是重情谊的,只要他不走就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缓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悄然响起,
“将军,阮娘子府上的人传信来,小公子半夜起热,情况十分危急。”
黎崇话落,王妙嫣心下一紧,暗自骂道又是那个狐媚子,她开口抢先妄图阻拦阎九洲,
“孩子起热便请大夫照看,唤将军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将人留下来,绝对不能功亏一篑,王妙嫣并没有发现阎九洲看向她的眼神越发不满,
“王氏,你逾越了。”
阎九洲的训斥,彻底击垮了王妙嫣,她如遭雷击,哭倒在床上。
就因为阻拦阎九洲去看那狐媚子,便得了训斥,王妙嫣的眼里闪过怨恨的光芒。
房门打开又合上,室内归于寂静。
“阮氏,我定要你好看......”王妙嫣不甘心的声音响起,话里满是对阮蓁蓁的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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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僻静的小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还有女子的轻哄声。
“佑安乖,佑安乖,我们喝完药药就不难受了,喝完药药就不难受了。”
阮蓁蓁抱着籍佑安温声哄道。
三千青丝被随意挽起,发间只有一个素银簪,不施粉黛,身着一件掐腰素白寝衣,衬得阮蓁蓁愈发纤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惹人爱怜。
籍佑安在阮蓁蓁的怀里,小声呜咽着,脸蛋红扑扑地,显然是烧狠了。
“阮娘,佑宁现在如何?”阎九洲带着让人安心地声音响起。
阮蓁蓁一直强忍着的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将军。”,这一声将军饱含无限的依赖,还夹杂女子特有的娇憨与委屈。
美人落泪,令人心碎。
阎九洲不知为何,心中一痛,手指蜷缩了几下。
“大夫说无大碍,只是佑安实在哭得让我心疼。”阮蓁蓁慌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珠。
阮蓁蓁将脸靠在小佑安的头上,眼角泛红,心中满是对佑安的担心。
“将军,小公子的药煎好了。”
“拿来。”
阎九洲端起药碗,坐在阮娘的身边,打算亲自喂佑安喝药。
“将军,这不合规矩。”阮蓁蓁连忙劝阻道。
“无视,本将军的规矩就是规矩。”
“何况,我视这两个孩子如亲子。”
这时小佑安也停下哭闹,伸出小手握上阎九洲的衣袖,“佑安乖,干爹喂你喝完药就不难受了。”
阎九洲和籍和光在军中是拜把子的兄弟,籍佑安和籍佑宁是籍和光大哥大嫂留下的一对双生子,今年还不满三岁。
而阮蓁蓁是籍和光刚娶进门的妻子,只是和阎九洲的情况一样,阮蓁蓁和籍和光只拜了天地,籍和光便匆匆上了战场。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同的是,阎九洲活着回来,但是籍和光却是替他挡了一枪,直穿心脏,当场毙命,只留下刚过门的妻子还有一对双生子在世上苦苦挣扎。
阎九洲便将阮蓁蓁和这一对双生子从丰城接到京都,亲自照料,并认下两个孩子当作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