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婼没让他拉到,率先转头走了两步,淡声问他道:“你不是准备从陆兆府上进去吗?还跑来这里,岂非是多此一举?”
陆瑾瑜:“……”手僵硬的举在半空,他微微愣了下神。
随即反应过来刚想要说话。
楚丑等人跑了过来。
“还说呢!二爷最近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越发心慈手软,妇人之仁了!他不让我们放火烧就算了,还让我们只留两个人守着入口,其他的人都跑来了这边,说是要和你们一起进入,营救那些女子!”
“这欲要成大事儿,怎么能这般心软?怕是那皇贵和南浔王爷这会儿都笑开了花!”
“就是,本来简单的事情非要弄这般复杂!”
楚巳也忍不住附和了两句。
楚辰听的都忍不住头疼.
他在陆瑾瑜开口之前忍不住先低声斥责了一句:“都闭嘴!二爷发话,听令就是!怎么,想造反了?一个个的觉得都能耐了是吧?都还想着要教二爷做事儿了?”
“二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都胡咧咧些什么?”楚辰疾言厉色的。
倒是让沈清婼微微侧目。
楚辰冲着人轻轻颔首,这才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往后缩了缩,站进了楚楼暗卫队中。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楚丑。
楚丑轻抿了抿唇瓣,握紧了手中的刀,梗着脖子冷声道:“二爷若是决断明智,我们自会二话不说的服从。但二爷若非要这般不珍惜自身性命,不珍惜我们这些人的性命,那我们这些人就该以死劝谏的!”
“哪怕二爷因为厌弃于我等,有些话我也不得不吐为快!”
“二爷,这天下许许多多无辜受难的百姓,你能救了这些,你能救得了全天下吗?”
“二爷此前曾告诉过我们,您成立楚楼的初衷就是想要歼灭南浔奸细,让南浔不敢发动战争,更不敢在我国安插钉子!可如今呢,眼瞧着我们就要大功告成了,二爷您却要在最后关头做出这种决定来?”
“您竟然想给他们一线生机?二爷,楚丑倒是想问问您,您可还记得当年您立下的誓言?”
“您这一路上,又到底动摇了多少次初衷?又为此放了多少南浔的人?”
“红姑那些人,方宁,现如今连罪魁祸首您都想要放了!”楚丑说完,直接把刀横在了自己脖颈上,一副大义凛然,英雄就义的姿态:“二爷如若还要亲自进密道冒险的话,那索性属下先直接自尽于您面前算了!”
“楚丑!”楚辰忍不住又蹙眉低声呵斥了一句。
楚酉,楚亥,楚寅是楚楼仅有的三个女暗卫。此时,三人也目光不悦的瞪向了楚丑。
“楚丑你胡闹些什么?”
“现如今事情还没结束,您倒要先来内讧了吗?”
“赶紧把刀收回去!”
“就是,楚丑你简直是疯了!你竟然敢威胁二爷?”
“二爷——”众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陆瑾瑜。
陆瑾瑜攥着拳头,却是理都没理睬那些人的。他直勾勾的看着沈清婼,眸底隐隐有些哀恸。
沈清婼迎着他的视线,却是轻勾了勾唇角。
“既然他们兄弟都不愿意让你进去,那陆瑾瑜,你便不要进去了吧?我有她们三姐妹护着,还有唐柳,还有寒山那些精英——仅凭我们,也能把人救出来,也能断了云婉和南淳峰继续作乱的道路的。”
“只要把黑市里的事情搞定,南浔奸细的事情就该尘埃落定了。”
“诸位兄弟也不必要以死相谏了。”沈清婼说完,深深地又看了一眼陆瑾瑜,随即转头阔步就走。
“唐柳殿后,若是二爷不听劝告,非要跟过来,我允你以上犯下,直接把人劈晕!”沈清婼声音朗朗,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陆瑾瑜听得心如刀绞的。
尤其是看到唐柳还当真横在密道入口处,虎视眈眈的瞪着他,陆瑾瑜就更是气的差点要爆炸!
“噗——”他乍然吐出一口血来。
沈清婼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
楚丑拿刀的手也蓦的颤抖起来。
他突地噗通声跪在了地上。
沈清婼悠悠的声音传来:“陆瑾瑜,有些事情从一开始我们便预料到了结局的。你这又是何必呢?为难自己,也是在为难旁人。”
“别固执了,有些事情反抗不得的,便顺其自然吧!”
她放手了!
她早就放手了!
只要黄老太太那观念不变,她这辈子和陆瑾瑜永无可能!
可陆瑾瑜没有放弃。
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反抗。
可他一个人又能反抗得了多少?
如今,连楚楼的暗卫都被黄老太太收服了——或许,也不能说是收服,只能说他们都想到了一处而已。
黄老太太不想让陆瑾瑜冒任何风险。
这些暗卫们也不想让他再冒险。
陆瑾瑜的身份已经大明,或许,他们也是想要成为天子近卫,为自己博个名声前途的。
人各有志,他们本就不该苛求什么。
沈清婼说完,阔步就走。
那步履生风的,似是真要和陆瑾瑜划清楚界限。
陆瑾瑜气血又猛地翻涌上来。
他狠狠噎了下去,抬手擦掉了唇角的血,转头,却是猛地一脚踹在了楚丑心窝处:“好,好,既然你们心都不在一处了!那本公子也不是非要留你们在身边的!”
“寒山过来的那些未必就不如你们!”
“你们既是主动求死,那便死吧!”陆瑾瑜冷声命令。
他是主子!
他才是主子!
这些人都该听他命令行事的,焉能这般背叛?
既然背叛了他,那也别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陆瑾瑜暴戾的磨了磨牙,狠狠瞪向了最前头跪着的楚丑。
楚丑二话不说抬刀就干。
陆瑾瑜又一脚踹向了那把刀,怒声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从今以后,你们便不再是楚楼专属的暗卫队!你们想向谁投诚,便向谁投诚去!本公子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你们了!”
到底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那份情谊早已经超脱了一般的主仆。
甚至,他心底是把他们当做兄弟的。
兄弟背后捅一刀,呵——
没意思极了。
陆瑾瑜转头去了沈相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