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
素云认真听着佩轩讲他和文秀谈恋爱及定亲的过程,听得津津有味,她出身在城市里,遇到定亲结婚这样的事比较少,她觉得很新鲜。城里与农村对红白喜事的重视程度是不一样的,总的来说,农村更为重视,办的也更隆重。当然,定亲相对来说简单一些,可以简单,也可以稍隆重,而文秀与佩轩定亲则属于最简单的方式,连仪式也不举行,只有他们一对新人分别到对方家里拜见一下长辈就算定亲了。因为他俩是自由恋爱,连媒人也没有,也省得媒人来回跑路传递消息相互沟通,他俩直接沟通了,还省得发生误会。这是文秀的爸妈定下来的,其实他们是为佩轩家里着想的。因为定亲如果搞的稍大一点,就会花不少钱,这样就为佩轩家节约了不算很小的一笔钱。文秀的爸妈也考虑到,他俩还在复读,还要参加高考,更不应该张扬,低调行事是他们家的一贯风格。当然,这样最简单的定亲其实还有一层不可言说的意味,那就是文秀家里对这门亲事以及佩轩这个女婿还没有百分之百认可,当然文秀意识不到这一点,而佩轩心里是明明白白的,但是他肯定一个字也不会对文秀说的;如果他说了,文秀会伤心的。的确,这时候佩轩与文秀的婚姻还有不确定的因素,毕竟文秀家里对佩轩的了解也只是听文秀的一面之词,还不能百分之百当真,文秀那么小,她将来会不会认为自己以前对佩轩的认识有偏差,从而改变主意呢?佩轩考上大学以后会不会嫌弃文秀呢?等等,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将来如果两个人之中有一个变卦了,他们的婚约就可能取消。所以这时候定亲还是不要张扬为好。当然了,文秀的爸妈也是希望他们俩能够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结婚过日子的,给他俩定亲也是为了进一步稳固他俩之间的关系。
素云没想到农村这最简单的定亲也这么复杂,她当然还想进一步了解,于是就对佩轩说:“佩轩,你讲的挺有意思的,继续往下说吧。”佩轩有点不情愿地说:“既然你想听,我就继续说吧。文秀家里同意了以后,她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俩就在高中所在地的聂庄西边约会,她高高兴兴对我说了她家的决定,并且说我去她家和她来我家都主要由我家来定,这种事一般以男方为主具体来定,她说这是她爸爸说的。我知道她爸爸是很懂礼数的长者,人家说让男方来定主要是出于礼貌。我很感动,知道文秀家里都是很懂礼数的、明白事理的人,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实在是太幸运了。她还担心我的父母会不会不同意,我说:‘文秀,你这么漂亮,还这么懂事,我家爹娘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不同意呢?再说你也要对自己有自信,我能娶到你,我们家求之不得呢。所以我家这边应该不会有问题,即使有问题,你也要相信,我能够把问题解决。’这样,文秀也就释然了。我想了想,又跟她说:‘文秀,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称呼的问题,我怎么称呼你爸妈呢?’文秀不假思索地说:‘我不也面临这个问题吗?我怎么称呼你的父母?’我随便说:‘这好办,你随着我叫就中了,我家叫爹妈,到时候我会给你介绍的。’她说:‘我还是第一次称呼爸妈以外的人叫爹妈,如果我一下子叫得不太顺当,你不许怪罪我。’我说:‘我不会怪罪你的,你不用担心。’她说:‘你到我家也随着我叫不就中了吗?’我笑了笑说:‘文秀,你还是问一下吧,最好是你先问一下大嫂,你不要直接去问爸妈,好不好?’她疑惑地问:‘为什么?’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没什么,你随便问问吧,别说是我让你问的。’她不太明白,不情愿地答应了。我依然把她送到刘庄村口,然后各自回家。我回到家,趁吃饭时候赶快向爹娘说定亲的事:‘爹、妈,我在学校谈了个对象,人家家里让我去,她也要来咱家认门。您二老看中不中?’一家人又惊又喜,妈急忙问道:‘这闺女是哪个村的?长啥样?’我说:‘她是刘庄的,叫韩文秀,我生病的时候她来过咱家看我。’妈高兴地说:‘这个闺女太好了!长的比电影里的还好,还特别懂事。’我弟弟小根说:‘高中都传说,俺哥和韩文秀谈恋爱,她可是校花呀,我以为是假的,原来是真的。’我说:‘啥校花不校花的?比她长得好的多着呢。’我说:‘她家提出来让我二十六左右去她家,她啥时候来咱家,您二老来定。’爹说:‘没几天了,时间太紧了,赶快准备吧。大根,你看看万年历,看看你哪天去合适,文秀哪天来合适。’我翻了万年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选择,我只有二十六这天去合适,其它日子都不合适。她也只有二十九这天来合适,可是二十九就是除夕了。我们那里的风俗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是上午去,下午回来。新媳妇第一次上门是下午去,晚上回来。我爹娘对不举办定亲仪式求之不得,因为这样可以为我家省下几十块钱,自然不会不同意这样定亲。第二天我把选定的日子转达给文秀,她说称呼的问题她问了大嫂,大嫂又去问了爸妈,爸妈的意思是我是个男孩,第一次上门会有点不好意思,随便称呼就可以了,不必非随着文秀叫不可。我笑着说:‘好的,谢谢你爸妈关照我,我称呼他们叔叔婶婶好了。’文秀也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只是觉得我和她大嫂心眼多。我知道她家里还没有完全认可我,但是这没法跟文秀说明白,说了反而让她难受,所以我就笑着搪塞了过去。”素云说:“佩轩,你这个人太成熟了,我本来以为你很淳朴,可是接触多了,就知道你对人情世故简直熟透了,没有你不懂的人情世故。”佩轩摇摇头说:“你太高看我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对人情世故熟透,只是喜欢多动脑子去想。像我刚才说的称呼问题就是这样,我想着他家有没有想法呢?还是事先问一问好,虽然我没有过任何要与文秀散伙的想法,但是毕竟离结婚还有好几年,确实存在着不确定的因素,她家本来对我们俩的事就不是十分赞成,而给我们俩定亲也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在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属无奈之举。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一些好,慢慢来,人家可能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接受我这个女婿,应该给人家时间,让人家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我让文秀去问她大嫂,其实就是让他们家里商量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怎么称呼都是无所谓的,让我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这种情况,无论对于谁,有个适应过程也是正常的,不应该心里犯嘀咕。文秀她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她也懒得动脑子去想,我当然不能给她说明白这些,说了她会伤心的。素云,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动这么多心眼啊?我是不是有点心眼太多了?”素云听了,想了一会儿,说:“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呢,礼多人不怪,这是我们的老俗话。不过如果是我,可不会想那么多,如果是我第一次去婆家,我可能会很随意称呼,你介意不介意?”佩轩风趣地说:“当然介意了,俺们农村就在乎这个。如果是咱俩,我会教你怎么称呼的。”素云调侃说:“我偏不按你教我的称呼,我就称呼叔叔、阿姨,你能怎么着?”佩轩解释说:“我们家那里称呼对方的父亲一般叫叔叔或大爷,称呼对方母亲一般叫婶婶或大娘,从来不称呼阿姨的,阿姨是你们城里人的称呼。你如果故意捣乱,等到咱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我不好好捶你一顿?”素云娇嗔道:“哼!你敢打我?你把我打跑了让你打光棍。”佩轩玩笑说:“我先把你收拾成我的女人,你跑不了。”素云不服地说:“我不跑,我是女霸王,专门收拾你,让你像奴仆一样伺候我。”佩轩说:“奴仆就奴仆,那也比打光棍好。”素云笑着说:“你还挺听话的,本来准备拳头伺候的,既然听话,就免了吧。”佩轩说:“好厉害,俺可是不敢惹。”素云打趣说:“怎么?吓着你了?其实俺是个温柔的小媳妇儿。”她说着,就投入了佩轩的怀抱,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要捶我吗?我看看你怎么捶我?”佩轩也笑着说:“这么温柔听话的小媳妇儿,我哪舍得捶你啊。”素云在他的怀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知道她在期盼什么,可是他内心有一种负罪感,不过他不忍心让素云失望,就对着她吻了过去。素云已经跟他学会了接吻,两人吻的激情四射,大有收不住之势。到了简直要迸发的状态,他收住了,错开了她的美唇,说:“素云,对不起。”素云仍然沉浸在拥吻的欢愉之中,说:“佩轩,我爱你,我今天是你的女人。”佩轩苦涩地笑笑,用眼神与素云交流。素云红着脸把脸藏到佩轩后面,两个人抱在一起,素云深情地说:“佩轩,我有时候好想不顾一切地嫁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佩轩摇摇头说:“素云,我不配你那样对我,真的。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是个平庸的人,你慢慢就知道了。”素云没好气地说:“你总是这么说,我可不这么认为。”佩轩恳切地说:“素云,如果我没有和文秀定亲,也没有和小洁谈,那么咱俩这样慢慢发展成恋人关系的话,我也绝不敢公开咱俩的恋情,我只敢和你悄悄恋爱。如果别人问起来,我肯定不敢承认,会坚决否认。因为如果咱俩恋情公开,咱俩会成为p大人人皆知的人物,我会成为人们鄙视的对象,人们都会为你感到惋惜。这是典型的癞蛤蟆要吃天鹅肉,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对我来说是丑陋的,对你来说也是不光彩的,咱俩都会成为人们的笑柄。你说是不是这样?”素云抗议说:“你管得了别人怎么看吗?再人言可畏,也不必在乎他,没什么,我不会在乎的。你这样勇敢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在乎别人怎么看呢?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佩轩说:“我最怕这些,从来遇到女生就退避三舍。”素云说:“那你怎么跟韩文秀谈上的?虽然她主动一些,但是你也没有退避三舍啊。你不是还是跟她拥吻在一起了吗?那次山东、河南两帮人约架,你不是挺勇敢地冲到了前面吗?”佩轩讪讪地说:“那是打架,我不怕打架,但是怕跟女生交往。我一见女生就想躲到别人后边。”素云边想边说:“你好像有点这样,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几个河南老乡,一见女生,就躲在后面,好像唯恐被别人发现似的;我邀你跳舞,你赶快后退推辞,说自己一点不会跳舞;后来我去跟你聊天,你很腼腆的样子,一点也不大方。是吧?”佩轩笑着说:“不错,我确实不够大方,更不要说勇敢了。不过我是个一年级的新生,哪敢接触女同学啊?本来就自卑猥琐,在p大的才女面前就更自卑了,所以不敢大大方方,毕竟新生和老生是不一样的。”素云不以为然地说:“可是咱们熟悉以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怯场了。”
不知不觉,两人说话已经到中午了,佩轩站起来说:“素云,中午了,我回去吃饭了。”素云也站起来说:“好吧,我也去吃饭,你下午几点过来?”佩轩想了想说:“如果没事,我三点半就过来,如果有事,我晚一会儿过来。”素云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