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自己的上身已经荡然无存,下身也只有一条裤子,再也撕不下布条来帮齐立昂包扎。正踌躇间,突然灵机一动,从兜里摸出了仅剩的一支精华液。他快步来到齐立昂面前,将精华液的瓶子拧开,不由分说地就向他的手上倒去。
齐立昂一惊,但是却没有将手抽回,唯恐将精华液洒在地上,那就更可惜了。于是任由少宗主将整瓶的精华液全部倒在手心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刺痛感也减少了许多。
少宗主说:“精华液并不能疗伤,但是清洗一下创伤面也是好的。”
齐立昂喃喃地说道:“只是可惜了这精华液。”
少宗主却淡淡的回道:“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你的身体才更加得珍贵。”
齐立昂听到少宗主如此说,不免心头一热。真的是好话一句三冬暖啊。自己虽然不至于感激涕零,但是自然有一番感动涌上心头。
少宗主又查看了一下齐立昂的伤势,郑重地说道:“都快露出骨头了,你的手已经不适合抓握了,我们还是改变一下方向吧。”
齐立昂抬起手,经精华液清洗后,确实清爽了很多:烫伤的皮肤已经从手掌上脱离,露出红嫩嫩的血肉,手指关节处皮肉较薄,已经能看到白花花的骨头,让人触目惊心。不禁心头一紧,这只手恐怕以后要变个样子了。
不过,少宗主的这句话让齐立昂心中落下一块石头。这位执拗的少宗主终于松口,还是因为自己的手实在撑不下去。看来以后和这位少宗主打交道,还有苦头吃。他赶紧点头,唯恐少宗主反悔。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上路,可是站起来后,却都不知道如何退回去。
洞渊的盘道仍在,只是开凿得非常粗糙:向上通往洞口,向下回到拱桥处的太阳神寝殿。向上走不通,退回去又心有不甘。毕竟用了这么长时间、费了这么多功夫才到达这里。而盘道内侧仍是密密麻麻、状如蜂巢的孔洞,虽然人能钻进去,却不知道通向哪里。
齐立昂问道:“怎么走?”
少宗主摇头:“我也不知道蓐收的专属通道在哪。”
齐立昂想了想, “蓐收撤走时带着一群兔狲,总会留下痕迹吧?再说老宗主和尼古拉斯应该也是跟在杀神身后离开的,他们应该会留下记号。”
“咱们为了躲避炽炎兵追击,可能已经错过了他们走的路口。如果从那里开始,就要退回到原点,会不会太耽误时间?” 少宗主也有些舍不得浪费已走完的路。
齐立昂见他没主意,便说:“那就走走看看,说不定半路上有转机。”
少宗主这才点头同意。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顺着洞渊壁的盘道往下走。这盘道不甚平整,人工开凿后未修整,地面和顶部时不时有凸起的石头,容易被绊倒或碰到。并且洞中的飘渺火零零散散、荧光微弱,根本无法为盘道照明,更何况盘道是漆黑无光的材质,上面的凸起不碰到身体,肉眼根本察觉不到。因此两人磕磕绊绊,走得颇不顺利,和来时在巨柱上的攀爬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齐立昂曾想过从柱子上溜下去,最终只能放弃。这种身后吊个人的悬挂后退方式,既缓慢又费力,还不安全,他连试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还是少宗主想出办法。虽然两人都赤裸上身,但裤子还在,且齐立昂的裤子是较厚的登山服,两条裤子连起来足以让他们从盘道的一层通道下坠到下一层。于是齐立昂用裤子拧成绳索,先将少宗主垂到下一层,然后自己沿巨柱用毒刺做抓手,退到下层。没了少宗主的负担,即便左手有伤,只需自己翻转腾挪,倒也轻松。
幸好洞中已无人,两人赤身裸体只剩内裤,也顾不得羞耻,一层层翻下去,下行速度一下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已翻下十几层盘道。
途中,两人又休息一次,主要是少宗主一再要求。过程中,少宗主几乎不费力,只需抓住裤子拧成的绳一端,齐立昂就能轻松将他吊到下层盘道。反而是齐立昂既要放他下去,又要自己从柱子上爬下来,颇费周折。因此,少宗主几次强烈建议下,才让齐立昂停下来。
齐立昂其实不想休息,耽误时间不说,还打乱下行节奏。他现在浑身是劲,总有一种兴奋感,停不下来。他问少宗主,这是否是服用补水精华液后的正常反应?
少宗主肯定了他的想法,但仍提醒:即便如此,也不能过度消耗体力,只有慢慢适应,身体里的能量才能有良好的循环。
齐立昂深以为然,只好不情不愿地听取建议,坐下来休息。
就这样,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往下翻,速度明显加快。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两人已隐约看到拱桥中间太阳神曾呆过的孔洞,那里还聚集着一些飘渺火,远远看去像一团鬼火,飘飘悠悠,忽隐忽现。
而洞渊四周的盘道也精致了许多,平坦宽阔、光滑通畅。两人怕错过蓐收的通道,便不再依次吊垂向下,而是沿着盘道徒步下行。
盘道两边的楼阁渐渐多了起来,只是经地震和炽炎兵摧残后已面目全非,到处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原本附着在建筑表面的荧光层荡然无存,失去这层流光溢彩的外衣,楼阁露出原本的枯柱朽梁,让人难以置信这就是刚才还瑰丽华美的穹宇琼楼。此刻的残砖破瓦、朽木土墙,令人感觉荒诞离奇、不可名状。两人已无心哀叹,只是默不作声地向前走。
此时,洞渊失去太阳神的能量加持,温度虽不再令人窒息,但仍酷热难耐。两人再次休息之时,又都重新套上了各自的裤子 。即便洞渊里闷热,他们也不愿意继续以赤裸的身体示人,唯恐遭遇其他幸存者时陷入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