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江南的第五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到她下榻的地方喊冤。
“陛下,喊冤者是个贩卖私盐的小贩。他状告两淮盐运使,为了销毁证据,杀他全家还有他好友同袍家眷八十余口。”
沈斓曦:“朕已经把盐价压到最低,让百姓们都能吃到廉价的盐,为何还有人冒险贩卖私盐?”
状告之人立即哀嚎着呐喊:“其他地方的盐确实便宜,但是唯独我们江南一带的盐价贵。都是官府跟盐商勾结,抬高盐价,这才不得不逼着百姓购买私盐。”
“私盐的利润不用上交朝廷,这些钱全都进了贪官污吏跟盐商的口袋,求陛下明察。”
沈斓曦冷着脸道:“柳雁回,去查明每个季度江南送抵京城的盐税跟往年可有不同。”
“刑部吏部大理寺,你们彻查此事。”
“元景,盯着那些盐商,别让他们跑了。”
一行人立即领命去办。
两日后,沈元景顺藤摸瓜查到盐商的一处私宅,进去以后,看到一个容貌殊色的女子。
“大人,奴是被盐商强掳来的,求大人怜惜!”女子细细的腰肢晃了晃,如同扶风弱柳一般,倒在沈元景脚边,一双勾人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沈元景。
……
“陛下,现已查明,与盐商勾结的官员多达百人,大小盐商五十余人。共查获私盐两万余斤,折合脏银数百万两,其中有盐商欺男霸女,强掳民间女子多达数十人,她们都被盐商害的家破人亡,已经无处安置。”
沈元景做完汇报站到一旁,等待帝王定夺。
沈斓曦威严冷肃,光是坐着不动,就有种逼人的杀伐之气。
随行官员心知,陛下又要大开杀戒了。
“朕之前为了修正不良之风,设立养廉银,就是为了杜绝清廉官员无法养家,借着养廉银督促官员上进。“
“看来,有些官员看不上朕给的这笔银子。他们觉得贪赃枉法比光明正大拿俸禄来的钱快。“
“今日朕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拿钱快,掉脑袋更快!”
随行官员一个个绷紧了身体,陛下这种语气,他们太熟悉了。
“但凡是伸手拿脏银的,一个不留!”
“罪大恶极者,处以千刀万剐之刑。死后吊在城门口示众,供百姓泄愤!”
“其家眷,一个不留,全部正法,以正朝纲。”
“十五岁以下者,流放苦寒之地,三代为奴。”
“让江南所有官吏都看看,这就是搜刮民脂民膏的下场。”
“让江南百姓知道,没有山高皇帝远,他们若是受了冤屈,不论朕在哪里,都能替他们伸冤!”
随行官员跪地:“陛下英明!”
江南整整安静了十五日,直到沈斓曦结束南巡离开了两日,仍旧能感受到陛下的余威。
“以前都说陛下冷血无情残忍弑杀,今日一看,陛下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陛下真的为百姓做主,那些贪官污吏该杀!”
“陛下真乃是千古明君啊!”
在江南百姓的呼声中,崇武帝弑杀的传言全都被爱民如子取代。
这股拥戴之风,以燎原一样的速度,刮遍整个傲来国。
……
河道一旁的深山中,一行人目送官船离开。
“师父,陛下是否对咱们鬼谷太无情了?”
徐青山幽幽道:“她并未对威胁到她帝位的人赶尽杀绝,只不过是远远的调离。”
就好比刘明新跟老太师。
好比他。
即便如此,他仍旧说不出妇人之仁的话。
“咱们陛下,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徐青山笑着转身,声音幽幽传遍山林。
“飞鸟尽,良弓藏,天下安,谋士隐……”
能平安离开,这才是谋士最好的下场!
……
沿途还有百姓伸冤,这次沈斓曦没有下令停船。
“收下状纸,派人处理!”
“是!”
随行的官员,一个个被放下船处理案情。
待他们一行回到京城的时候,她身边已经只剩下一个沈元景了。就连柳雁回都被她留在了快到京城的地方。
“恭迎陛下回朝!”
离开将近一年,再回到京城,感慨万千。
“众爱卿平身!”
满朝文武,听令起身。
沈斓曦看着这些被她提拔,被朝廷提拔出来的官员,大步流星的迈入金銮殿,坐到龙椅之上。
白面太监高声扬起:“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日复一日的朝政,从早朝开始。
……
回京以后,劈刀六十下继续。
沈斓曦掀开床慢,听到身后隐隐的咳嗽声皱眉。
“可找太医看过了?”
程征点头,想要起身。
沈斓曦抬手抚过去,手中一片滚烫。
“今日你好好休息吧,不要跟朕早起了。”
程征摇头,他想陪着。
这几日身体欠佳,用了药,始终不见好转,他心中惶恐,心中隐隐觉得,他陪不了她太久的念头。
要起,他要起来。
能多陪她一日,就赚一日。
沈斓曦见固执的挣扎起身的人,无奈的拦腰把人抱出来。
“准备暖轿,围的厚实一些。”
“是。”
沈斓曦低头看着程征头顶上的雪白,在津门的时候,他伤了根基。在宫中又被暗害了几次。
她知道程征没有死志,她也知道程征在努力的想活。
软轿内,程征听着外面劈刀的声音,硬忍着想要扒开轿帘去看的冲动。
他不能见风,吹了风恐会加重病情。就这样听一听声音也好。
沈家的人从沈元景跟沈元旭的嘴里听说了程征病重久不愈的消息。
“父亲,我们要不要进宫去看看程侍君?”沈娥眉认真的问父亲。
沈元景也在想这件事,他上次见到程征,他的气色很差。
“我去跟你大伯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过去。”
沈娥眉听见还要跟大伯商量,顿时皱眉。
“父亲,咱们就不能不跟大伯商量吗?”
沈元景摇头,分析给女儿听。
“咱们沈家并未分家,即便是分家了,进宫去探病,一样要咱们所有沈家人都聚在一起去探病。”
“再有,陛下应该是想看到咱们一家和睦团结。若是连探病这样的事,都分你我,怕是惹得陛下不快。”
沈元景说完,脸上浮现出忧心之色。
“你的年岁早就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但是至今无媒人上门。之前是南巡的事给耽搁了,现在程征又病了,希望程征快些好起来,这样我也好跟陛下提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