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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第二次化石战争 > 第301章 一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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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洪泛平原之上没有月色。

三趾的足踩过雨水留在兽道上的坑洼,水花飞溅的声音令木贼丛之下的蛙鸣沉默下去,阿托卡·阿克罗肯抹去凝结在帽檐上的水珠,将目光指向前方厚重的昏沉暮色,稍稍勒紧缰绳,骑乘自己的本体继续前进。

他追寻着那股愈发浓烈的血腥味靠近目的地,高棘龙的脚迈入盛满清水的池塘中,温柔的水声随着高棘龙的匀速前进有律作响。

阿托卡的眼睛留意到池塘中若有若无的黑色血线,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在茂盛的溪木贼脚下,黑色的血迹愈发明显,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本体完全站在了血泊之中。

他要寻找的对象近在眼前。

她站在水塘边,仿佛带着些许陶醉,审视倒在地上,无一例外身首异处的尸体,从被斩断的颈项之中漫出的血液注入池塘中,将它染成墨缸。

她的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起伏,帽檐的阴影微微遮掩住她幽绿色眼瞳之中散发的光芒,黑色的血滴有序地从刀剑的锋刃之上滴下,拥抱潮湿的土地。洁白的王朝指挥官制服染上大片的血渍,那些血液并不来源于她自己,她似乎有意使死者喷溅的血液沾染到自己,就如同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在画布上泼洒颜料。

维奥兰特·陶洛的目光转向来者,仍然带着那股充满血腥的兴奋,“啊,我可敬的亲族。什么风把您吹到乌因库尔来了?来吧,告诉这里的主人,应当怎样让客人满意?”

“该走了。”阿托卡简短地回答,没有表现任何情绪。

“哦,果真不出我所料。”维奥兰特略拉低帽檐,跨上本体,勒住缰绳,“也就只有阿托卡·阿克罗肯才会如此体贴,亲自来找我。”

“下一次让你的手下来处决。”阿托卡冷着脸注视维奥兰特骑行上前,待到她与自己齐头才开始前进。

“当然,”维奥兰特轻声一笑,“假如我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你知道,我不能不动手,就像有了灵感的诗人不能不创作一样。那可会叫我闷死的。”

阿托卡没有再回应这个问题。

刚刚进行的处决令维奥兰特心情愉快,阿托卡不必担心她做出什么威胁性举动。这一点从她口中轻轻哼唱的歌谣也能听出来。

寂静的乌因库尔平原远处偶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枪声,如今这只能解释为处决战俘。既有从前线战场上俘获的联盟军,也有今日刚刚抓获的归乡间谍,这片枪声偶尔弱化维奥兰特那首歌谣的存在感。

“阿托卡呀,”维奥兰特忽然中止了自己的歌谣,轻佻地问,“来满足一下你姐妹的好奇心,你上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罗斯应该告诉了你。”

“可爱的小罗斯告诉我的事情很多,我想不出,究竟是哪一件才与你有联系。”

“根据侦察结果来看,他们近日可能在巴塔哥尼亚会有一场大规模行动。”虽然知道维奥兰特是在有意挑逗自己,阿托卡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因呢,就是因为有些信息揭示,在巴塔哥尼亚大地母亲宽敞的怀抱里,有那么一个叫‘灭绝’的睡美人,正翘首盼望王子的亲吻好醒来改变世界。”得到了配合的维奥兰特愉快地自己说了下去。

“既然你知道,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真可惜,”维奥兰特呵呵大笑起来,“你竟然没能发现,自己在逗人开心的领域是多么有天赋。”

阿托卡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嫌恶,但他及时地将脸略朝向另一边,以免给维奥兰特什么新的机会嘲笑。

“这么看来,还得委屈你和我多共处一段时间,”维奥兰特笑呵呵地说了下去,“当然,这会叫你不舒服,毕竟毁坏他人的心情是我的乐趣所在。”

阿托卡没有回答。

维奥兰特的笑声结束以后出现的是一段沉默,阿托卡知道她正在逐渐从杀戮的欢乐中冷却下来,他略回头看了她一眼,如今她又变回平日的阴沉。

看到他回头的那一刻,维奥兰特毫无征兆地开了口,这一次没有笑。

“让我们为宾客准备好一场盛宴吧。他们会知道谁才是冈瓦纳的主人。”

......

堪萨斯海战役结束之后,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在血腥之中度过的又一个月,与上一个月一样冷漠地拉长死者名单。

巴塔哥尼亚争夺战愈演愈烈,冈瓦纳联盟军在非洲的土地大片丢失,特提斯洋正在炮火之中变为炼狱,归乡成功挺进过去的法国境内,占领了几个北部岛屿,北美联盟军在挤压王朝领地,从中亚蒙古的万里黄沙到东南亚的潮湿丛莽,亚洲的大地正在两支庞大军队的靴底下战栗。

就与过去一个月大多数时候一样,我在冥河殿享受着我的和平。

失去了惯用手对我来说当然是巨大的不方便,我不得不开始习惯使用左手工作生活,不过好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我做的事。

我不必上训练场操练,也用不着担任计算和运输的后勤工作,我的日常只是吃饭,睡眠,阅读,锻炼,和远在欧洲的友人通电话,有时与地狱溪的复兴者们聊聊天,仅此而已。

地狱溪的大多数联盟干部都已经被分派往全球各地的战场,平时要想见到他们是很困难的。

我见到的他们大多缺胳膊少腿,不遇到一些致残的重伤,他们很少退下前线。作为自然界的谋生者,作为活着的尸体,他们对战争的态度是麻木而冷漠的,过去我对这种状态感到矛盾,现在我只能羡慕。

虽然一个月前仍然受到堪萨斯海战役的刺激,不过应当说,在地狱溪的日子里我正逐渐从战争ptsd中恢复过来,我的睡眠状况逐渐好转,体质也有所增强。

我的生活状态也有在改变,应该提的一件事是,我遵循了斯诺·斯提克斯的教诲,去向兰斯·纳诺讨了几件他闲置的衣服,正巧他的身材和我差不了太多,因为他只在人类聚会场合穿那些衣服,所以为尾巴留出的洞也不存在,这就为我提供了方便。

总之,就这样,我穿上了人生第一套西装。

穿上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些,不得不说,我和兰斯的衣品重叠度还是很高的。

矮暴龙,我认可你了。

我在右手的假肢上套上黑色皮革手套,外人第一眼看过来是看不出我缺了一只手的。

我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准备出门。穿着这一身当然不适合运动,只能算是出去散散步。

我逐渐习惯了这种“温和的监狱生活”,说实话在地球上其他的地方我或许还没有这种待遇,在当前情况下,或许迎合这种生活更好。

我踩着冥河殿的大理石地砖走向门外,与这座建筑物中匆忙的文职人员擦肩而过,简单地打了招呼。

在这座巨大哥特式建筑的多级台阶之下,我偶然见到了霍利德·特利赛拉(horrid tricera 皱褶三角龙),现在出现的他和我一样丢了一只手。

说实话,我对三角龙的复兴者完全没有任何了解,最多只是见过他一两次。

他参与过第一次化石战争,当时属于马什的阵营。他身材魁梧,永远穿着一身严实的黑色衣装,戴着全覆盖式头盔,头盔的外形基本就是一个缩小的三角龙头骨,孔洞基本都被岩石封住,只在眼眶处留出两个眼孔。

我没听到过他说话的声音,只从外形来看,他就是地狱溪战车的人格化身。

今天他也像没有看见我一样,与我隔着大约十米距离,相向而行,渐行渐远。

那时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靴子踏地声,不由得回过头。

希利·比斯塔西一手按着自己的宽边帽,可以称得上抱头鼠窜,我从未见过他逃得那么快,就算后面有个米克在追也不会更快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狼狈不堪地逃窜过来,霍利德也将脸转向他,虽然头盔挡住了他的神色,但我敢说他表现出了困惑。

“柯老弟,霍利德,”希利短暂地在我面前停留了片刻,“等会如果萨科法杀气腾腾地冲出来问我在哪里,千万不要告诉她。这相机就交给你了,如果我被她杀掉了,记得帮我转告君王,我无法效忠了......”

话音刚落他就像兔子一样往前窜了出去。

我看着他交给我的相机,一时没弄清楚情况,但我预感到一股不祥。这相机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如果打开它,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放出什么。

谨慎起见,我快步走向一株银杏,将相机藏在了银杏下的灌木丛里,刚做完这一切,我看到萨科法身手矫健地从冥河殿的拱顶上飞身越过,右手紧握着她的杠杆式步枪,满脸写着再明显不过的杀意。

她带着可怕的气势跳落到我面前,飞速起身,走上前来,“智人先生,你看到希利·比斯塔西没有?”

我记得马克·吐温好像说过,当老师点了一个男孩的全名,就代表这个男孩快要大祸临头了。

虽然希利·比斯塔西从很多方面来讲都是个挨千刀的货,不过我还是对他那条命产生了一些怜悯。

“没有。”我摇了摇头。

“霍利德,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第一次听到霍利德的声音,头盔的封堵让他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他指向希利跑来的方向,“他好像往那里跑了。”

“你确定吗?”萨科法直勾勾地望向他指的那个方向,我似乎从霍利德的动作之中分辨出一丝犹豫,不过这种狂暴状态下的萨科法倒是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霍利德点了点头。

萨科法二话不说向着远离希利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我看着她的身影绕过冥河殿的廊柱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