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灌进每一个毛孔。
吴凡天在意识混沌中被撕裂感扯醒时，首先触到的是掌心的刺痛，那是玄铁剑断裂时崩进肉里的碎片。
他猛地睁眼，入目景象让呼吸一滞：钱少的身影正从三叠重影中剥离，左半边身体却还卡在一团泛着紫电的空间褶皱里；狼王之王前爪按在地面，后半截狼躯竟透明如雾，能看见后方漂浮着的、属于三百年前的断剑残甲；神秘老者站在十步外，可每走一步，他的脚印都会在三个不同时间点同时绽开。
\"时空乱流层。\"老者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绢帛，带着刺耳的重叠音，\"那血晶引爆的不是普通能量，是在撬动时空法则。\"他抬起手，指尖凝出的空间符文刚飘到半空，就被一道青灰色光带绞成齑粉。
吴凡天的识海突然一震。
慕容佳人的声音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地响起来：\"凡天，你怀里的古镜在发烫。\"他这才察觉，贴胸的位置正传来灼烧般的温度。
取出古镜的瞬间，镜面映出的不是众人，而是无数交错的时间线，有幼年钱少在武馆扎马步的身影，有狼王之王还是幼狼时被猎人追捕的画面，甚至有他自己十年前在昆仑山巅与妖修对决的场景。
\"时空法则的漏洞。\"吴凡天瞳孔微缩。
他记得修仙一脉典籍里提过，当空间被暴力扭曲到临界点，会形成\"时空泡\"，每个泡里都封存着不同时间点的碎片。
而那些碎片，此刻正像被风吹动的经幡，在众人周围猎猎作响。
\"看那里！\"钱少突然指着正上方。
少年的声音带着破音，他右肩还卡在空间褶皱里，额角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既不落下也不飘散。
顺着他的视线，吴凡天看见乱流层中心有团暗金色光团，光团表面流转着类似血晶的纹路，但更纤细，像活物的血管。
\"能量节点。\"老者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些，他抬手按在眉心，\"我用时空感知术探过，这团光就是血晶力量的锚点。
若能摧毁它，整个乱流层会像被扎破的气球。。。。。。\"
\"嘭\"的一声，老者的话被截断。
一道漆黑的锁链突然从光团中窜出，精准缠住狼王之王的狼腰。
巨狼发出闷吼，钢针般的狼毛根根倒竖，却被锁链上的腐蚀之力融出焦黑的伤口。
吴凡天玄铁剑虽断，但右手早握住了储物戒里的备用短刃，那是用陨星铁残片打的，此刻正随着血晶共鸣微微震颤。
\"小心！\"他旋身挥刃，短刃与锁链相击迸出火星。
锁链却像有生命般扭曲，绕过短刃缠上他的手腕。
腐骨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余光瞥见钱少正用匕首割自己卡在空间褶皱里的肩膀，少年咬着牙，每割一下，伤口就同时在三个时间点愈合、溃烂、结痂。
\"师父！\"钱少突然大喊，\"那些幻影！
之前符文仪式里的幻影！\"他脸上沾着血，眼睛却亮得惊人，\"它们消失时的能量波动，和现在的乱流。。。。。。很像！\"
吴凡天瞬间想起三天前的符文仪式。
那时他们为破解上古封印，触发了阵眼的防御机制，无数虚影从地底下涌出，有古代武者、有妖修、甚至有疑似修仙者的道袍身影。
那些虚影被击溃时，会化作淡青色的光粒，当时他只当是能量溃散，此刻再看周围乱流里漂浮的时间碎片，竟与那光粒的颜色如出一辙。
\"小王！\"钱少朝狼王之王吹了声口哨。
巨狼虽被锁链缠着，却立刻会意，张开嘴喷出一团幽蓝狼火。
那火不烧实物，专裹着漂浮的时间碎片往钱少手边送。
少年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聚灵阵，将收集来的光粒往里一按。
\"成了！\"钱少的声音带着破音。
他掌心的聚灵阵突然亮起，原本狂暴的空间褶皱像被泼了冷水的沸油，瞬间平息不少。
卡在他肩膀的空间褶皱\"啵\"地一声消失，狼王之王身上的锁链也松动了几分。
\"趁现在！\"吴凡天断喝。
他运转全身真气震断手腕上的锁链，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带着破空声直刺暗金色光团。
老者同时掐诀，原本被绞碎的空间符文重新凝聚，化作一张金色大网罩向光团。
钱少抱着聚灵阵冲在最前，狼王之王咬着他的衣角，一人一狼的身影在三个时间点重叠，竟比平时快了三倍。
暗金色光团突然剧烈震颤。
光团表面的\"血管\"全部鼓胀起来，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邪恶存在的半张脸，青灰色皮肤，瞳孔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尖牙。
\"蝼蚁。。。。。。\"那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敢动我的锚点。。。。。。\"
吴凡天的短刃已经触到光团表层。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团光并非实体，更像某种法则具现的\"壳\"，壳内流转着让他灵魂发颤的力量。
只要再往前三寸，短刃就能刺穿这层壳，到时候。。。。。。
\"轰！\"
光团突然爆炸。
不是能量爆炸，而是法则层面的崩塌。
吴凡天被气浪掀飞，撞在不知属于哪个时代的断墙上，嘴里涌出腥甜。
他看见钱少被抛到半空，聚灵阵在他手中碎裂成光点；狼王之王的狼毛几乎掉了一半，正用最后力气扑向那半张鬼脸；老者的空间大网被撕成碎片，他本人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黑血。
而那半张鬼脸，此刻正从光团残骸中完全显形。
它的身体是无数扭曲的时空碎片拼凑的，每一块碎片里都锁着被它吞噬的生灵。
最中央的位置，吴凡天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三天前被血晶吸走的守山人老周，此刻他的魂魄正被扯成细丝，喂给鬼脸额头上新长出的第三只眼。
\"该结束了。。。。。。\"鬼脸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的颤抖，第三只眼缓缓睁开。
吴凡天看见，那眼里流转的不是光，而是整个时空的崩溃轨迹，钱少即将被空间裂缝撕成两半，狼王之王的心脏会在下一秒停止跳动，老者的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他突然想起储物戒里还有半块慕容佳人送的定魂玉。
手指刚触到玉坠，识海里又响起妻子的声音：\"凡天，古镜背面的符文。。。。。。\"
吴凡天猛地翻转古镜。
背面的符文不知何时全部亮起，组成一行他从未见过的古字。
而在这行字下方，那个沉睡了三年的神秘灵魂终于苏醒，声音带着千年尘埃的厚重：\"用你的血，引动时空法则的反噬。。。。。。\"
与此同时，鬼脸的第三只眼完全睁开。
一道足以撕裂星辰的光芒从中射出，直取吴凡天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