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窈觉得方山杉这话，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就笑着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肖靖告诉你的？”
方山杉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肖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他除了警告我不要乱说以外，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话是我的一个客户说的，她经常到我们欣淼来做医美，她完全就是一个路透社编外人员。”
“我的店就是各种八卦的集散地，我足不出户就可以知道天下事。”方山杉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有些得意。
章之窈听到给方山杉透露消息的人，竟然是一个天天只顾着do脸的八婆，她顿时就放下了心。
因为这样的女人除了口嗨，嘴里基本上吐不出几句真话。
她就抿着嘴唇，没有继续说话。
方山杉见章之窈不相信她的话，她有些急了。
她拿出手机来，点开一段视频给章之窈看，“我这里有图有真相。”
“咯，伍涓的后事就是郑谢天帮着料理的，在伍涓的遗体送进去火化的时候，郑谢天的样子看起来比伍湘莲还要痛苦。”
章之窈偏过头去，就着方山杉的手机看了起来。
视频中，郑谢天双眼呆滞，他一脸悲戚地看着前方。
旁边隐隐的传来炮声，预示着有人的遗体已经送去了火化。
就在炮声响起的那一刻，郑谢天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涕泪纵横，完全没有一点大佬应有的形象。
站在郑谢天身旁那几位保镖模样的黑衣人，手忙脚乱的给他拿来纸巾帮他擦拭泪水。
伍湘莲被郑谢天的哭声给吓得一愣。
几秒钟以后，她才用手捂住了脸，自己也哭了起来。
但在场的人可以很清楚的判断出，谁是真伤心，谁是在那里装装样子。
章之窈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会无聊到去偷拍别人的身后事。
她看完整段视频以后，有些不解地问方山杉，“这是谁拍的？”
方山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段视频是别人发给我的客人，然后她转发给我的。”
方山杉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了看四周。
章之窈拍了拍方山杉的大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方山杉将脚从拖鞋里面钻了出来。
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正式跟章之窈唠起了嗑。
“我那位客人跟我说，伍涓跟你哥结婚以前，在苏城的时候郑谢天曾经带着她到医院里面去打过胎。”
“当时，郑谢天守在手术室外面，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你说，郑谢天又不是伍涓的亲爸，这么私密的事情，伍湘莲这个当妈的不去陪伍涓，为什么郑谢天会去？”
章之窈微微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谣言吧？”
方山杉一本正经地说：“我那个客人亲眼看到的，她原来就是那家医院的护士，她现在的老公就是她在那里认识的。”
“她老公带着当时的女朋友在他们那里做人流手术，她觉得她老公有钱又帅，她就暗自留了一个心眼。”
“手术单上不是留有家属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吗，她就是通过这个方式跟她老公搭上线的。”
章之窈见方山杉一说起八卦来，就精神抖擞，而且还没完没了。
她就赶忙打断方山杉的话，“伍涓做那个手术的时候，大概有多大？”
方山杉翻了翻眼睫，“好像是十八九岁吧，我那客人当时还以为郑谢天是伍涓的亲爸。”
“伍涓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郑谢天上前扶着伍涓的胳膊，他小声对伍涓说，不要着急，将来他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说现在刚刚开学，他让伍涓先以学业为重。等她大学毕业了，他就跟老婆离婚，然后正式娶伍涓。”
“我那客人听到以后，当场三观就碎了一地，她完全没有想到伍涓跟郑谢天竟然是那种关系。”
章之窈有些不解地问：“你那客户是什么记性，这么久的事情竟然还记得？”
方山杉笑了起来，“对于这种结婚专业户来说，条件好的男人就是她们碗里的一道菜，她们随时都紧盯着不放。”
“郑谢天在苏城还是有些名气的，我那客户看到他以后，自然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章之窈仔细想了想，她依稀记得伍涓当年刚怀上小宝时，海城上流圈就曾经传过郑谢天是这个孩子的亲爹。
她也没有料到，这竟然并不是空穴来风。
她不清楚周世辉生前知不知道，伍涓和郑谢天之间的真实关系。
方山杉偷眼看着章之窈的脸，“这两人的事情确实让人有些反胃，你哥竟然给一个老登当了接盘侠。”
章之窈面带不悦地看着方山杉，“这些话你听听就可以了，不要到处瞎传。”
“伍涓跟我哥都已经走了，乱嚼往生者的舌根，就不怕下拔舌地狱啊？”
方山杉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章之窈有些生气地拿起水杯来，去给自己续水。
方山杉在章之窈的身后大叫，“帮我拿一罐可乐，我也口渴。”
章之窈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餐厅里面的饮料柜，“可乐没有，只有果汁，要喝的话你自己去拿。”
方山杉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章之窈心里不舒服了。
她赶忙双脚落地，屁颠屁颠的去给自己拿饮料。
两人重新坐回沙发上的时候，方山杉的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章之窈，“我听人说，伍涓出事以前，刚去万浩公馆跟你见过面。”
“你是她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这几天你最好呆在家里哪都别去，我担心郑谢天会找你的麻烦。”
“我今天过来不光是问蔡思的事儿，我还想提醒你注意这个问题。”
“他们说郑谢天看到伍涓被压成了肉饼，整个人都疯了。他当场就让手下的人去调查是谁撞死了伍涓，他要让那人死八百遍。”
章之窈也知道像郑谢天这种出身的人，素来心狠手辣。
如果伍涓真跟他好过，伍涓死了，他自然会心如刀绞。
像他这种人，一旦发狠，做事就会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的余地。
章之窈突然想起汤应玖后来给她发来的补充资料。
那辆撞死伍涓的水泥罐车所在的公司，天骄嘉安确实有入股。
章之窈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方山杉见章之窈的脸色吓得都有些白了。
她又赶忙安慰章之窈，“郑谢天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袁朗虽然是天骄嘉安的董事长，但是他并不是袁家人。”
“郑谢天如果真要报复他，袁家那帮人只会落井下石，他们绝对不会去找郑谢天的麻烦。”
“你跟袁朗不一样，你现在是张展的太太，郑谢天即便有天大的胆，他也不敢轻易动你。”
“再说了，伍涓的死跟你又没有关系。我刚才提醒你，也只是让你规避一下风险而已。”
章之窈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来，喝了一口水润嗓子。
方山杉这才发现那里竟然放有一瓶叶酸片。
她指着瓶子问章之窈，“你这是在备孕？”
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但现在章之窈不敢跟方山杉说自己已经怀孕。
不然以方山杉这个大嘴巴的德行，只要她一走出这道门，章之窈怀孕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海城。
现在自己的四周风声鹤唳，章之窈可不敢拿孩子的安全去冒险。
她就轻笑了一下，没有去正面回答方山杉的问题。
她转而问起了方山杉，“你跟肖靖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方山杉瘪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肖靖的爸妈天天都在催生，但是肖靖既不戒烟又不戒酒，还天天去泡夜店，就他那些小蝌蚪的质量，我怎么敢生？”
方山杉说着，就看了看章之窈家这个偌大的客厅，“你们家这么大，张展常年不在国内，你一个人住就不害怕吗？”
章之窈笑了起来，“隔壁住了一屋子的保镖，我怕什么？”
方山杉有些羡慕地说：“张展对你可真好，如果肖靖对我也有这么上心就好了。”
“我这辈子就只见到了两个好男人，一个是袁朗，一个就是你们家张展。他俩对自己的女人是真的好，可惜袁朗的命太短，蔡思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
章之窈觉得方山杉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她就直接问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袁朗喜欢蔡思？”
方山杉白了章之窈一眼，“我原来傻没有意识到，像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你会是睁眼瞎？”
“你见到过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妹妹，会是袁朗那种态度？他把蔡思简直是宠上了天。”
章之窈努力回忆她跟袁朗和蔡思仅有的几次见面。
当时，她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确实比一般的兄妹更为甜腻。
但她小的时候跟周世辉也是无话不谈，走到哪里都是形影不离。
她也就没有觉得这兄妹俩有哪里不对劲。
如今仔细琢磨，她终于回过了味。
她讪笑着说：“我这人神经大条，当初还真没有看出来。”
方山杉撇了撇嘴，她拿出手机来看了看。
她见微信上，蔡思仍旧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她就示意章之窈去问问蔡思的情况。
章之窈想起张展早上对她的嘱托，她当即就给蔡思发了一条慰问信息。
章之窈原本并不指望蔡思回复她。
没想到，她的微信刚刚发送出去，蔡思就给她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
这下，把方山杉给气坏了。
她指着章之窈的手机，就鼓起眼睛来骂起了蔡思。
骂完以后，她拿起背包就想往外面走。
章之窈笑着问方山杉，“你打算到哪里去？”
方山杉看了看腕表，“我去一趟江平，我还是不放心蔡思一个人在那里。”
章之窈赶紧拉了方山杉一把，“张展和肖云锋都在江平，蔡思不会出事的。”
方山杉有些吃惊，“张展回国了吗？”
章之窈轻轻地点了点头，“昨天刚回来就遇到袁朗出事，他下午就赶了过去。”
章之窈知道方山杉对朋友很讲义气。
但现在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就轻轻地握住了方山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