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宁突然笑了,“礼?”
“中丞真是说的出口啊,陛下登基以来对他们屡屡施恩,甚至准许了他们的和亲之请,平王妃申王妃皆出自高句,高氏亦为高句公主,他们回报给我们的是什么。”
叶昭宁的声音突然厉了起来,“是我大周的百姓的尸骨,连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你告诉我这样的礼该如何还。”
御史中丞猛的跌跪在地,“老臣,老臣.......”
平日里他们可以古板,可以讲那些圣贤道理,但今日叶昭宁无法容忍。
“来人,将他拉下去,廷杖三十,罢免官职,流放幽州。”
有人想要上前求情,“谁若求情,同罪论处。”
众人这才都歇下了心思,皇后的强硬让所有人明白,方才不过是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谁若是再敢反对发兵,那么就是这个下场。
接下来皇帝的目光看向户部尚书,极具压迫感,“李卿,国库的钱可够啊?”
李尚书的额头上冒出汗来,心里叫苦连天,这几年户部好不容易存了些钱,可若是战事一开,就是个无底洞啊。
但看今日的情形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怕是小命不保。况且高句犯边,此战无可避免,唯有一战。
“陛下,臣不敢说有多宽裕,但还是有些底子的,跟高句贼子打,够用。”
魏永旭点了点头,“好,有爱卿此言朕便放心了。”
郭政进言,“陛下,此番战事高句必是蓄谋已久,先是对斯罗开战,眼见占不到好处,便匆匆撤回,而后便马不停蹄的攻打新安,非平常战事,若不搓了他们的锐气,我大周天威何在,而四海各国也将争相效仿。”
魏永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说下去。”
“臣请陛下,发兵三十万,攻打高句,扬我天朝国威。”
魏永旭笑了起来,“那就如卿所言,从京城及附近州府往边境调兵十万,另从营州,盖州各抽调五万人马,辽州幽州各抽调三万人马,及水军六万迎战高句。”
众人齐齐遵旨,但随后才反应过来,“陛下还未曾钦定主帅。”
魏永旭起身走下了高台,众人的心头渐渐升起一股不妙的念头,“朕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儿巨石砸进了湖面,泛起巨大的涟漪,众臣脸色大变,反应比方才还要激烈百倍。
不少人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的劝阻。
“陛下万金之躯,怎能轻易涉险。”
“万万不可啊陛下,太子尚幼,您不能冒此风险。”
“御驾亲征绝不可行,求陛下三思,求陛下三思啊。”
有人的笏板掉到了地上,甚至顾不上去拾,“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亲动。”
又有人劝阻,“陛下当年初登基时曾说过,不会向先帝一样,穷兵黩武,如今高句侵犯我大周边境,不得不战,可陛下不能学先帝御驾亲征啊。”
魏永旭突然出声打断他们,“十九年,这是朕登基的第十九个年头,诸卿莫不是还要拿休养生息这一套来劝阻朕不成。”
众臣依旧寸步不放,“陛下不可。”
魏永旭一步步走下台阶,龙袍扫过台阶,“朕这些年休养生息,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事,朕想过太平日子,可他们却用这十几年厉兵秣马,屠我子民,这是朕绝不能容忍的。”
户部尚书劝道,“可陛下,即便是如此,陛下也无需御驾亲征啊,朝中不乏武将,您又何必以身犯险。”
魏永旭的眼神如电一般扫过众人,“高句之所以敢如此猖狂,不就是觉得大周十几年未曾对外用兵,他们觉得大周的刀钝了,所以朕才要御驾亲征。”
众人还要试图劝阻,许沐川问道,“那臣敢问陛下亲征,朝政又该当如何?”
魏永旭转身,望向凤座上的人,叶昭宁静静坐着凤眸如水,却神色坚定。
“朕出征期间,由皇后摄政。”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有人道,“陛下,太子已立,何须劳烦皇后娘娘。”
魏永旭哪里会猜不透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太子尚幼,若是让他监国怕是只能担个虚名吧。”
那人面色一僵,“臣无此意,当年先帝出征时不也是由陛下监国吗,臣不过是照着旧例罢了。”
魏永旭冷淡的目光扫向他,“卿还真是会寻旧例啊,朕年幼时,先帝出征不都是由太后摄政,况这些年朕与皇后共议国事,她何曾有过差错,如今由她来摄政有何不可。”
说着,声音更高了些,还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朕信得过皇后,出征期间,一切国事皆由皇后决断,尔等只需用心辅佐就是。”
有人还欲在劝,但却被拉住了,然后齐齐叩首,“臣等遵旨。”
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方才不是在说陛下不可亲征吗,怎么突然就定下了皇后摄政。
然后,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方才岔开话题的许沐川,都纷纷明白过来,敢情这又是给他们摆了一道。
魏永旭坐回了龙椅,微微侧目,语气柔和又带着郑重,“皇后,朕离京后,朝中诸事京城内外,就都托付给你了。”
叶昭宁起身,缓步行至他身前端庄肃穆,对着他深深一拜,“陛下放心,我定不负陛下所托,同诸臣一起在京城静候陛下凯旋而归。”
言罢,两人目光对视,而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转身对着众臣,声如雷霆,“三日后,朕率大军御驾亲征,此战不破高句大军,誓不还朝。”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魏永旭还没走,一些老臣就已经开始担惊受怕了,先帝时每每有战事他必定御驾亲征。
本以为陛下登基,总算是不用受这个苦了,谁承想都过了十几年了,还要受一遭罪。
早就归老的临王听见这消息,连夜进宫,在紫宸殿苦口婆心的劝了两个时辰,最后也没能改变他的主意。
然后,临王被叶昭宁从退休状态,然后返聘回来,坐镇朝堂。
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可以稳定朝局,但第一次摄政为了防止有些人起什么小心思,她还是觉得请一个定海神针坐镇更为妥当一些。
此战,皇帝钦点了晋王随军,睿王留守京城,负责京城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