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三年(887年)九月,杨行密打着替故主高骈复仇的旗号,击败自称淮南节度使的秦彦,以及合谋害死高骈的毕师铎、郑汉章,一举攻破广陵(今江苏扬州)。
又处死了长期蛊惑高骈的江湖骗子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三人,在成功替故主复仇的基础上,他本人也借机从一个偏安庐州的小小刺史,摇身成为晚唐乱世不容忽视的割据势力。
只是杨行密还没顾得上高兴,一支来自中原、凶名昭着的强悍军队已进逼广陵。为首之人,正是以“杀人狂”着称于世的秦宗权麾下大将孙儒。
孙儒,名字有中有个“儒”字,可行事风格却与“儒”字大相径庭。他本蔡州人(河南驻马店汝南县),原为忠武军决胜指挥使,归时任蔡州刺史的秦宗权所辖。为人勇武强横,打仗不要命,部下对他既敬且畏。
黄巢逃出长安,东攻蔡州,秦宗权被迫降于黄巢,孙儒与好兄弟、龙骧指挥使刘建锋也随之投降。从大唐忠武军将领沦为强盗匪寇,命运自此发生转折。
当了强盗的孙儒,骨子里的嗜血基因得到充分释放。他的残忍更甚于秦宗权,不管打到哪里,就是屠杀烧掠,即便侥幸被生俘的老幼妇孺,也都成了他部下口中能走的“两脚羊”。
光启元年(885年)七月,孙儒进占洛阳。不到一个月,东都洛阳繁华似锦的宫室、官寺,以及鳞次栉比的民居,便被孙儒所部焚烧殆尽。别说是人,连鸡鸣狗叫之声都消失不见,彻底沦为一座死城,足见其破坏力之大!
文德元年(888年)四月十五日,孙儒向广陵发起了进攻。
杨行密清楚以目前实力不足以与孙儒对抗,于是果断放弃广陵向外转移。一开始,他本想投奔扬州附近的海陵(江苏泰州海陵区),后来听取谋士袁袭建议,返归庐州(安徽合肥)暂避,谋议下步规划。
杨行密的想法是,南下攻打洪州(江西南昌),尽量远离孙儒。
而袁袭则认为:“洪州在镇国军节度使(位江西,治所南昌)钟传的多年治理下,兵精粮足不易攻取。而宣州(安徽宣城)刚被赵锽所占,此人对下残暴,民众极其反感,正可借机征讨。”
“我们与和州刺史孙端(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上元刺史张雄(唐时南京古称)结盟,让他们从宣州以北的采石山(也称牛渚山)渡江,侵扰宣州。待赵锽北上迎战,我则自铜官渚(安徽铜陵市西长江边)渡江,东击宣州,赵鍠必败。”
杨行密欣然采纳。
八月,杨行密留下蔡俦,戍守庐州(安徽合肥)。亲率大军,自糁潭渡过长江(今安徽无为县南)。
战争发起后,北线孙端、张雄屡吃败仗,赵鍠所部将领苏塘、漆朗率军两万屯驻于曷山(今安徽芜湖四褐山)。
杨行密采用袁袭计谋,出兵急赴曷山,依托岩壁搭设营寨,并固守不出。
苏塘、漆朗久攻不下,以为杨行密畏惧,军心有所懈怠。杨行密趁其不备发起猛攻,将苏塘、漆朗打得大败,乘胜前出,包围了宣州(安徽宣城)。
赵锽兄长赵乾之自池州发兵救援,被杨行密所部将领陶雅在九华(安徽池州市青阳县)击败,赵乾之逃往江西,杨行密令陶雅为池州制置使。
龙纪元年(889年)五月,经过近一年围困,宣州城内无粮可食,为了生存只能人吃人。
指挥使周进思占据城池,赶走了赵鍠。赵锽逃奔广陵(江苏扬州),被杨行密将领田頵所获。没多久,城内军民实在无力坚持,抓住周进思出城投降。
杨行密率军进入城中,部下将领争相哄抢金银布帛,唯独大将徐温指挥所部护住粮仓,并放粮赈济饥饿难耐的民众。
徐温是朐山人(江苏连云港东海),是后来南吴“三十六英雄”之一。杨行密死后,他成了南吴第一权臣,又取代南吴建立了南唐。
在出城投降的一众将领中,周本勇冠三军,杨行密重新用他为将。李德诚为人忠义,杨行密把宗族之女下嫁给他,并委任为宣歙观察使,让他治理宣州。
杨行密之所以能成事,在于他知人善任,且用人不疑!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与赵锽是故交,派使者过来讲情。杨行密既不想放,又忌惮于朱全忠的强大,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去找袁袭商议。
袁袭淡淡的说:“此事简单!您将赵锽斩了,再把他首级送给朱全忠就是!”
杨行密惊愕之下还是照此办理,朱全忠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久,袁袭病故。杨行密痛哭流涕的说:“天不佑我,为何要夺走我的股肱!”
杨行密为人宽和有度量,遇事、遇人总是狠不下心,而“心太软”在乱世是成不了事的。多亏有谋士袁袭时常在旁提醒,才没让杨行密成了无用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