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芳心中同样恨透了这个一点不向着陈家的陈家人。
她声若洪雷,清脆且干净利落,气势逼人。
“本宫自然知道在说什么。”
“没有陈家,你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说不得早被赵牧砍去了脑袋。”
“用陈家之时,你是百般讨好。”
“不用之时,你是四处打压。”
替父上朝述职的东平王世子陈利听闻妹妹之言,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此刻他终于明白父亲那句“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并非虚言了。
姑姑陈姝也罢,妹妹陈玉芳也好,都是把陈家往死里整不是。
原本是你自己谋划不利,如今却把所有的帽子都扣在了陈家的头上。
说的好似在替陈家鸣冤屈,实则是把陈家放在火上烤。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难以离开长安了。
也明白父亲 为何没有来长安了。
或许父亲早就看透了这其中的门道。
他想站出来为东平王府说两句话,却又恍然,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不过好在朝中这些大臣都是聪明之人,不会想不到陈玉芳此行是想故意 激化顾、陈两家的矛盾,以此来祸乱天下。
并不会因为陈玉芳言语挑拨,而高喊要削东平王府的藩。
毕竟一个赵牧盘踞北方便已经让朝廷颇为烦恼,若是东平王府也如此,北玄岂不是丢了半壁江山。
陈利想不明白昔日善良纯真的姐姐,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明明她一直以陈家为骄傲,如今却为何如此痛恨陈家。
是因为自己犯下的错吗?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前方脸色煞白唯唯诺诺顾承,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意。
若是当年没有做出有违人伦的荒唐之事,今日事情便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呢?
想到此处,陈利心中越发愧疚不安,低着头不敢,假装不曾在此。
陈玉芳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
“你想要架空皇权称帝,却连一个皇后之位都舍不得施舍给本宫,你算哪门子的陈家人,算哪门子的姑姑。”
狗咬狗一嘴毛,顾浔最乐意看到的便是这种场面,主打了一个舒心。
当着百官被扒了底裤陈姝已经站了起来,冰冷的目光 透过珠帘,死死盯着陈玉芳。
“来人,将她押入京都大狱。”
陈玉芳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哈哈大笑。
“你吃肉我不羡慕,可你偏偏要往我的馒头上吐口水。”
“不把你恶心回去,本宫浑身不舒坦,哈哈哈。”
她觉得若不是陈姝阻挠,即使得不到顾邺的爱,至少也能坐稳正宫之位,成为真正的皇后。
她恨陈姝,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熬其骨。
陈姝被气的脸色铁青,她也没有想到堂堂陈家嫡女,会毫无顾忌到这般程度。
“带下去。”
“等等。”
陈玉芳收敛了脸上疯狂,满眼深情的望着顾邺。
“若我不是陈家女,你会喜欢我吗?”
顾承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要坏事。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早有准备。
若是陈玉芳胆敢多说一字,便会立刻身死。
顾邺目光冷漠异常,对于陈玉芳他没有 任何一点同情。
当年,还不曾谈论嫁娶之时,他便不止一次的明确 拒绝过陈玉芳的爱意。
可是陈玉芳非但没有回头,还要逼着父皇改了婚约,执意要嫁给自己。
这一切的不幸,皆是她自己造就的。
何况若不是因为她,苏静也不会死。
当年,十有八九便是她暗中派人袭杀苏静,方才伤了腹中胎儿,才会酿成后来的悲剧。
后来又三番五次的想要杀了顾浔,所幸顾浔福大命大,才能活到至今。
若不是因为自己需要忍辱负重,还当年枉死之人一个清白,早就将陈玉芳驱离长安了。
他语气异常决绝道:
“不会。”
顾承不由松了一口气,无需启用备用计划了。
顾邺冰冷至极的两个字,让陈玉芳本不该有的侥幸彻底破灭。
噗。
冰冷的匕首插入腹中,恐怖的毒性 瞬间蔓延全身,她口吐黑血,狂笑道:
“本宫死了,整个北玄也会为我陪葬的。”
“哈哈哈哈。”
她如残风中飘落的红叶,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血染凤袍,瘫软在地,彻底失去生机。
那些被她围猎的官员,不由松了一口气。
满朝文武,除了身为小叔的陈子铭和大哥陈利 ,几乎没有一人同情她,都觉得她罪该万死。
“母妃,母妃。”
顾承冲出来,搂着体温正在逐渐消散的陈玉芳,嚎啕大哭。
百官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性情温和,大仁大义之人。
若是不挤出几滴眼泪,又如何得人心。
远在北方的顾宇,正在视察军务,忽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
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的他,两行清泪不自觉滑落,一个恍惚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孙兴言赶忙下马搀扶,顾宇推开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着长安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母子连心,纵使她万般不待见自己,可那也是他娘亲。
“母妃,孩儿不孝。”
随后,他擦干眼泪,翻身上马,继续视察军务。
刑部尚书洛宗虚站出来,上奏道:
“陛下,皇妃畏罪自杀,此案可不能这般了结。”
“微臣觉的,仍然需要彻查此案,还死去之人一个清白。”
这言外之意便是二皇子顾承也可能牵连其中,需要严查顾承。
未等顾邺开口,陈姝便先行开口道:
“将二皇子削去王位,收归刑部大狱,听候发落。”
“丢失的赈灾银子,查抄储秀宫和安王府,补全。”
陈姝看向顾承,问道:
“顾承,你可有话要说?”
顾承目光呆滞,缓缓道:
“臣无话可说,只希望能在狱中替母妃披麻戴孝。”
陈姝略作迟疑。
“准。”
陈姝的意思是此案到此打住,人死灯灭,不再深究。
可她真的是想息事宁人吗?
不,她要的恰恰是这朝堂大乱,以便彻底掌控皇权。
丁瀚文摸向自己怀中的第二本折子,迟疑片刻之后,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圣后,赈灾银一案可以打住,可百姓起义一事不可不察。”
百姓起义?
百官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陈玉芳死了,此事便会打住,没有想到还是逃不开。
陈姝故作一脸茫然,看向丁瀚文,语气威严且霸道。
“你说百姓起义?”
丁瀚文赶忙道:
“合台县水灾一案,看似的是洪水决堤,百姓受灾。”
“实则不然,是百姓爆发起义,地方官员和门阀血腥镇压之后,企图用水灾来掩盖事情真相。”
“而且据微臣所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偶然,许多州府都已经出现,只是被地方官员以各种借口压了下来而已。”
“事关数万百姓生死,还望陛下和圣后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