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九天之上的乌云如被煮沸的墨汁翻涌,凝聚成直径百丈的雷云旋涡。
第一道紫金色天雷撕裂苍穹,宛如神罚之矛轰然劈向海面。
赤龙余澜猛地昂首,龙瞳迸射血色精光,周身鳞片掀起赤红罡风,竟硬生生将天雷撞碎成流窜的电光。
“好强的肉身!”
秦寿瞳孔骤缩,只见余澜甩动龙尾拍碎第二道雷蛇时,鳞片间渗出的龙血竟在半空凝成火焰,将溃散的雷元素灼烧得滋滋作响。
第三道天劫化作九龙雷阵压下,海面瞬间冻结成玄冰平台,余澜却在冰裂声中腾空而起,龙爪撕裂雷云。
第四道····
直到第九道,长空中雷劫突变, 原本单一的天雷竟分裂成万千雷丝,如蛛网般笼罩余澜。
赤龙发出痛苦的龙吟,脊背处鳞片迸裂,却在雷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新生的鳞片泛着琉璃光泽。
龙角间竟多了一对紫金色的雷纹犄角,每片龙鳞都流淌着天劫淬炼后的神辉。
“成功了!”
苏雅雅望着重获新生的赤龙,为自家大长老的突破振臂欢呼。
余澜化作一道红光掠回灵船,落地时已化身为红衣女子,她眼波含媚,径直扑进秦寿怀中,声音带着渡劫后的沙哑:“主人,我成功了。”
秦寿低笑几声,在她鬓边轻吻数下:“今夜定要好好赏你。”
“谢主人。”余澜依偎得更紧。
苏雅雅看着大长老全然不顾旧情的模样,暗自苦笑。
她清楚余澜此刻心之所向,与其强行挽留,不如成人之美。
“余澜,”苏雅雅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决绝,“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御兽宗的人了。”
余澜猛地从秦寿怀中挣出,满脸错愕:“苏掌门,为何要逐我出门派?”
“以你如今的心境,早已无法兼顾宗门事务。”苏雅雅目光冷淡,字字切中要害。
“我……”余澜喉头哽咽,竟找不出半分辩驳之词。自追随秦寿以来,她确实早已无暇顾及宗门事务。
秦寿指尖轻揉余澜发顶,朗声道:“苏掌门既逐你出门,我便封你为中州城的镇东将军。”
“谢主人!”余澜屈膝行礼,坦然受封。
苏雅雅见余澜有了归宿,心底虽为她高兴,却总像梗着根刺。
那道横亘在她与秦寿之间的坎,终究是跨不过去。
“秦寿,即刻起航,速回中州。”她别过脸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秦寿颔首,扬声呼唤北海巨妖。
那庞然大物探出水柱,八个触手稳稳吸附灵船,刹那间浪花翻涌,灵船如离弦之箭般划破海面,朝着中州方向疾驰而去。
数日后,灵船缓缓抵近沧澜港。
这片本该属于御兽宗管辖的港口,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秦寿与苏雅雅刚踏上码头,便察觉到不对劲。
港口死寂无声,石板路上积着薄灰,海风卷过空荡的桅杆,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许久未曾有活人踏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雅雅脸色骤变,率先跃下灵船,指尖凝聚灵力搜寻弟子踪迹,试图找到活口问清缘由。
秦寿不放心,当即带人与她分头搜索。
半个时辰后,几名士兵将堆积的干枯尸体拖至空场:“城主大人,这是港口内搜寻到的遗骸。”
秦寿俯身查看,只见尸体通体干瘪如柴,皮肤紧贴骨骼,竟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生气。
此地气候湿润,按常理绝不可能形成干尸。
余澜见状蹙眉:“难道是魔修所为?”
“多半是了。”苏雅雅指尖因愤怒而颤抖,“这些魔修竟把人阳气吸得一干二净!”
她眼中寒光迸射,“若让我查出是谁干的,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秦寿默不作声,掌心腾起火焰,将干尸尽数焚化。
“先回中州城,”他沉声道,“我会调动城中力量彻查此事。”
苏雅雅颔首,众人重返灵船。因北海巨妖无法靠近陆地,秦寿便让余澜将其收入蚌珠。
顷刻间,灵船拔地而起,化作流光朝着中州城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身后死寂的港口在暮色中沉默。
数日后,灵船掠过凡人疆域上空。
当他们接连途经几座城池时,舱外景象让秦寿等人瞳孔骤缩,城墙垛口间倒伏着无数尸骸,连城外官道都散落着风干的肢体,乌鸦与秃鹫在城楼间盘旋嘶鸣,黑压压一片遮蔽了天光。
灵船紧急降落。
踏入城池的刹那,腐臭与尘土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荡的街巷里,尸体被虫豸啃噬得残缺不全,骸骨间还散落着凡人的布履与农具。
更骇人的是,在城隍庙废墟旁,他们发现了数具修士尸身。
死者紧握灵剑与符咒,凝固在脸上的惊恐表情仿佛正目睹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而这些修士却像被无形吸管抽干了精血,衣衫下的躯体干瘪得如同皱缩的皮囊。
“这绝非魔修手段。”
秦寿蹲身拨开一具修士的衣袖,死者皮肤却未发现任何咬痕或剑伤,“魔修噬体必有痕迹,何况吸干阳气却不留创口,手法太过诡异。”
身旁的池景说:“此等不留外伤的吸血之法,不像是魔修所为,倒像是邪修。”
“那我们的宗门和中州城...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余澜望向苏雅雅,只见御兽宗掌门脸色煞白,右手紧紧地握着挂在腰间的宗门令牌,归心似箭的焦虑几乎要冲破眼底。
“秦寿,我得先回御兽宗!”苏雅雅猛地转身。
“一起走。”秦寿伸手欲拦,“这一路杀机四伏,分开太危险。”
“别把我当弱女子!”
苏雅雅拂开他的手,杏眼圆睁时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话音未落,她带着亲卫化作流光朝宗门方向疾飞而去,留下秦寿望着她消失的天际线怔立不语。
“主人,快去追苏掌门啊!”余澜拽了拽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