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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依依!”温安被闹的冷了眉眼,他乃一等公爵府世子,有一两个姨娘怎么就不要脸了。

尤其是卫依依那露骨的粗鄙之言与满脸的嫉恨怨毒,令他心里升起一股浓烈厌烦。

“你…你凶我 ?”卫依依泪花还挂在睫羽上,万分委屈的质问。

“我递了那么多封信,你都不见我,却是躲在书房里同那女人行龌龊之事,如今你还有脸凶我 ?”

“卫依依。”温安再次连名带姓呵斥她,眸子冷凝。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乃卫家嫡女,不是市井泼妇,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毫无大家贵女之风,满身的戾气与嫉妒,哪还有半分善解人意,端庄大气,浑似一个疯子。

“你什么意思 ?嫌弃我?”卫依依攥着拳,冲温安怒吼,哭成了泪人。

“你若是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会这样子吗 ?我递信你不理我,却和别的女人胡混,竟还来指责我的不对,温安,你就是个混蛋,王八蛋 …”

温安被骂的脸色发青,忍无可忍,“够了,你是想被所有人都听到,知晓你我之事吗 ?”

卫依依冷笑,“你以为我还在乎这些 ?听到就听到,反正今日过后,我们也完了,你休想我再帮三皇子,更休想再得到卫家扶持,我们彻底决裂 !”

卫依依双目猩红,浑身都透着绝望与痛苦,撂下狠话后决然转身。

“依依…”温安骤惊,忙上前两步拉住了卫依依手腕。

“放手 !”卫依依咬牙,狠甩温安的手,却挣脱不得。

“我答应过只爱你一人,从未食言过,那两个姨娘亦是祖母所赐,我是国公府世子,温家从没有不纳妾的规矩。”

“依依,你一向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不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温安压着被威胁的羞辱,淡声安抚卫依依。

“呵 ~”卫依依回过头,眼尾通红,“温安,你当初若这般告诉我,温国公府世子必须纳妾,我是决不会同你在一起的,不过如今也不晚,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一别两宽就是。”

她用力挣脱温安束缚,犟的十头牛都拉不住,温安最后一丝好脾气被消磨殆尽。

“依依,我为何不回信,不去找你,你心里没数吗 ?”

卫依依怔了怔,目光平静的盯着温安,她想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氏。”温安短短两个字,就令卫依依变了脸,有种脸皮被撕下,刨出了所有阴暗的慌张。

温安松了口气,“依依,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我爱你,从不曾变过,但我不希望你骗我,尤其算计我,你我是最亲近之人,我不想你我二人也勾心斗角,彼此猜疑。”

卫依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温安既敢提,那定是早就调查清楚了,狡辩没有意义。

“呵呵。”卫依依沉默片刻,突然低低笑了起来,“你做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是我心狠手辣,心机深沉,恶毒至极。”

听了这话,温安眉眼舒展,松了口气,自以为抓了卫依依错处,能揭过方才之事,“依依,别这样说。”

他伸手搂住卫依依肩,不想又被狠狠甩开。

“可我之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善良,大方,明媚,爱笑,对乞儿都怜悯三分,从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是你,是你生生将我逼成这副样子,先是东灵,又是方氏,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姨娘。”

“温安,是你的三心二意,害我快被妒火烧的不像人样了,变成了你眼中的市井泼妇和疯子,可见,你并不是我的良人,若是李束,他绝不会这么对我,我依旧还是我 ,是高贵明艳的卫氏嫡女。”

温安愣住了,不明白怎么就又绕回了原点,并且二人的矛盾又升了一层,卫依依这是什么逻辑 ?

“依依,别胡搅蛮缠 !”

他这话一出,原本已经平静了下来的卫依,再次有了发疯的前兆,“对,我就是胡搅蛮缠,我罪大恶极,算计了你的宝贝妻子,你看我哪哪都不好,别人却当我是无价珍宝,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在碍你的眼,当恶女了。”

卫依依一顿嚷,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直接将温安推撞在了书案上,扭头跑了。

“世子…追不追 ?”看完了所有过程的江护小声询问,心里更打定了不娶媳妇的决心,女人太麻烦,死不讲理就算了,还歪曲事实 !

“不追,你派人盯着些就成,别出什么意外。”若是派人去追,指不定她更上纲上线了,被府中瞧见也麻烦。

江护应声,出门安排了个可靠的人跟上。

“江护。”

江护又连忙跑回书房,“世子爷。”

温安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并未开口,摆了摆手,又让江护退了出去。

靠在椅背上,温安沉着脸,不理解为何连那么优秀又想法奇特的卫依依,也那么不讲道理。

如此又同京城那些普通贵女有何区别 ?

温安对自己的眼光,有了怀疑,转瞬又想到了卫依依要决裂的话,眸子骤冷。

是他太纵着她了,她才如此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动辄威胁他…

不听话,就得好好管教管教。

温安起身提笔铺纸,簌簌写了一行小字,唤进江护交给他。

“你立即出府一趟,把纸上交代的事办妥当。”

江护看了眼纸上内容,惊骇住,“世子爷,这…”

“去办。”

“…是。”江护攥着纸,退了出去。

今夏这场雨下的格外久,三日都未曾停歇,不见阳光,屋中已有了潮湿。

入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又逐渐大了起来,宋薇掀开被子下床,打开了窗户看雨势,不一会儿,窗台就溅湿了大片。

“怎么不披件衣服 ,冷热交替最容易生病了。”温周不知何时醒了,睁着惺忪睡眼训斥宋薇。

宋薇回头冲他笑了笑,下一瞬见他拿了外裳欲起身过来,她连忙关上窗户,回了床上。

“冷气重,你身子还没好全,莫折腾。”

温周醒来后,就赖在了床榻上,怎么都不肯离开,是以,二人同枕而眠,只分了被窝。

“那么关心我 ?”温周往里靠了靠,单手撑着头,“是关心我身子,还是怕我又着了凉,不能带你出府。”

宋薇白了他一眼,“好似没有你陪着,我出不去这国公府一样。”

温周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拉了拉宋薇锦被,给她盖好,“夜深了,赶紧睡吧。”

宋薇点了点头,转过身睡觉,屋中归于平静。

翌日,宋薇醒时,身旁早已没了人影,窗外却依旧淅淅沥沥不停,“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嘟囔了一句,宋薇掀开被子下了床,宁叶听到动静,立即端了水盆进屋,伺候宋薇梳洗。

“二爷呢 ?”

宁叶递过一方帕子,予宋薇擦干手上水渍,答,“二爷今儿起的特别早,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宋薇点点头,收拾妥当后,拿了件外袍去了书房。

温周正聚精会神看着书卷,见宋薇进门,抬眸冲她一笑。

“今儿怎么起那么早 ?”

看见他脸上温柔笑意,宋薇阴郁心情一扫而空,也十分愉悦。

“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再等一个时辰都要该午饭了。”宋薇走过去,将外袍披在了温周身上,“这几日天冷,怎么也不穿厚些。”

“到底是夏季,加了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宋薇哼他,“在家里又没有那些姹紫嫣红的姑娘们,你讲究给谁看。”

温周笑着抓住她的手,“好大的醋味,成天的阴阳怪气,你酸不酸 ?”

宋薇红着脸甩开了他的手,“我一点也不酸,你尽管去寻你的红颜知己们,关我什么事。”

温周放下书卷,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宋薇立即笑着讨饶。

“用饭了没 ?”

宋薇眨眼,“早饭还是午饭 ?不过我与早饭无缘,午饭嘛,还不到时辰。”这些日子,她几乎都是半中午才起身,有时,甚至能睡到午时,温周都由着她。

“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府吃。”

“当真 ?”宋薇欣喜道,“可…雨还没停呢,你又有伤…”

“还是不了吧,让父亲祖母知道了,定又要叫我过去训上一训,麻烦。”

“管他们做什么,马车都备好了,你若是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温周起身收了身上外袍,作势要走。

“哎,我去我去。”宋薇连忙笑着跟上。

温周顿了顿脚步,等着她跟上。

回去换了件衣服,宋薇迫不及待出了门,小雨连绵不断,温周撑着油纸伞等在院中。

她立即小跑了过去。

“当心些,路上滑。”温周忙扶住她。

跟在后面的宁叶笑开了花,看着成双成对,好的不得了二人,心里开心,下意识想与身边人分享,瞧见的却是赵峰耸头耷眼的脸。

笑容滞了一瞬,宁叶立即将头扭了回来,快步跟上,与赵峰拉开距离。

“你想吃什么 ?”

“那家特别好吃的糕点。”

二人沿着青石小路,边走边聊,十分愉悦,再穿过垂花拱门,又恰巧碰上了熟人。

青衣男子满身颓废,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乌青,伞都不曾撑,就那么淋着细雨。

“四公子。”宋薇诧异开口。

正低头往前走着的温宇倏然抬头,见是宋薇与温周,脸上一慌,脚步虚浮的扭头就走。

“……”他们有那么可怕吗 ?宋薇秀眉挑了挑。

温周神情淡漠,仿佛没瞧见温宇,继续往前走,后者却又突然从小路中走了出来,手抖着见礼,“二哥二嫂。”

见完礼,又嗖的一下跑了。

“秋姨娘一事,他怕是吓坏了。”宋薇叹了口气。

温周从小路上收回视线,语气冷淡,“秋姨娘之死,皆是为了护他,不过今日看来,不过是白白送了命。”依旧是那副德行,没丝毫长进。

二人出府上了马车,宋薇才问,“秋姨娘是为了护他才死的 ?什么意思 ?”

温周拿帕子给宋薇擦着发丝上迸溅的水珠,“温宇的混账比我更甚,只是有温安遮掩着,才没人注意到罢了。”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可又十赌九输,秋姨娘聪慧,懂的笼络父亲,手里有几分积蓄,以往勉强能帮温宇周旋,可后来她的积蓄都被你搜刮了去。”

“又恰巧温宇脑子进了水,竟胆大妄为与人张御史家的幼子对赌,一掷千金,所输数额庞大,秋姨娘填不了坑,张家亦是望族,以往那仗权压人的手段都没了用。”

“秋姨娘走投无路,更怕温宇所作所为被父亲知晓活活打死,便只能听命于温安。”

宋薇抿了抿唇,“以至最后替温安背了黑锅丢了命,都不曾辩解半分。”可怜她一番拳拳爱子之心,可饶是送了命,那孽子都不曾有半分悔悟,今早上那副尊容从外面回府,想来又是挥霍了一夜。

温周点点头,语气略有些缥缈,“若是母亲还在,许也会气我不争,但又竭尽全力护我周全吧。”

“温周,你母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当真是生了病吗 ?”宋薇抬眸看着温周,手却攥住了温周的手。

温周眼帘微垂,沉默半晌才道,“不是,她…是自缢。”

宋薇震惊,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结果,“自缢 ?为何 ?”

“为了…向府中那些人自证清白,为了我,能堂堂正正活着。”温周声音尤为平静,宋薇却怔愣了许久。

“她是个很刚烈的女子,可我,尤为不喜欢她的刚烈。”温周以前不明白,为何她连死都不怕,会怕那些质疑与流言蜚语。

可后来同宋薇成婚后,他渐渐懂了,母亲并非是怕,她只是无法接受那些质疑揣测,来自于她的夫君,她最爱的男人,才以死明志。

宋薇有些心疼他,“你数年来荒唐不羁,是不是也是因此 ?”

“嗯。”

温周轻轻点头,眸中没任何波澜,“她不想我被她所累,希望我能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活着,追根究底,不过是在意世人口中的好名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