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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薇又要走,东家忙伸了一把手,“五十两,五十两银子如何 ?”

“八十。”

东家顿时为难起来,“姑娘,咱这就是一城郊小镇,住的也都是些小户,你要八十两委实太高了。”

“要不各退一步,六十五两,如何 ?”

“不成 !”

宋薇抬了抬手中虎皮,“这皮毛,在京城也是上上乘,便是卖个一两百两也是可以的。”

“不过我懒的跑那么远,你倒是可以倒一手,赚上个几十两,不成问题。”

东家没想到宋薇一个女娃会这般懂行情,有些吃惊。

“成,八十两就八十两,姑娘等着,我这就去取银子。”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相得宜。

宋薇揣着银子,心中已然盘算起如何钱生钱。

……

回到家时,天色已然暗沉,姜氏摆了饭菜,宋明年正小口小口酌着酒。

“你今日去哪了?怎的这时候才回来 ?”

宋薇立即想起了深林中的老虎尸体,冲宋明年道。

“爹,今日我与姚姐姐进山采药,遇到了一落入陷阱的老虎……”

宋薇胡扯了几句,就催着宋明年,“你赶紧带几个人去拉回来吧,不然若是被野兽吃了就可惜了。”

宋明年立即站起了身,随后斥责宋薇,“深林那么危险,你去那做甚 ?”

“便是那姚姑娘懂些医术,你也不该那般大意,若是真有个万一,你们两个姑娘家可怎么办 ?”

对姚淑,宋明年一直都是有意见的,一个来历不明的漂亮姑娘,性子又古怪。

“爹,你快些去喊人吧,在晚就看不见路了,里面更危险。”宋薇打着浑。

“成,我这就去叫你李叔一起。”

李叔,是村里很厉害的猎人,耍的一手好箭术。

“带上这个,撒在周围,就不会有野兽敢靠近你们。”宋薇将一包药粉塞给了他。

宋明年接过,大口喝了碗中酒,大步往外走去。

“你莫总在你爹面前提那姚姑娘,惹他的骂。”姜氏给宋薇盛了碗稀粥,嘱咐着。

“姚姐姐是个不错的人,是你们有所偏见。”

“即便人不错,可她身份有疵,长的那么美,还孤身一人,就十分可疑。”

“难不成你忘了她歪倒在村口的那日了吗 ?那浑身的伤,岂会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宋薇蹙了蹙眉,“娘,你也是女人 !”

“女子生存本就艰难,尤其是出嫁从夫后,若是那等不幸落在我的身上,难不成你要我不逃,等着被打死吗 ?”

“呸呸呸,胡咧咧什么,莫在扯那些难听的,晦气。”

姜氏瞪她一眼,“我是怕,她并非是从夫家逃出来的。”

宋薇没再接话,姚淑是怎样的人,作为她的朋友,她很清楚。

“哥哥怎的还没回来,天都黑了。”

姜氏也往外看去,“许是留了堂,在等等,你若是饿了就先吃。”

宋薇摇头,母女二人坐着等了一会儿,不曾想没等来宋成,却等来了一个急急忙忙的陌生男子。

“这可是宋成的家 ?”

“是,你是 ?”宋薇起身,看着不住擦汗的男子。

“我是宋成的同窗,宋成出事了。”

宋薇心头一跳,一股窒息之感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 ?出了何事 ?他人呢 ?”

男子都快哭了,“他打伤了人,被官府扣押了。”

“娘 !”宋薇伸手捞住浑身发软的姜氏,又冲那男子道,“你可知晓前因后果,我哥哥是为何打伤人的 ?”

男子点头,一五一十叙述了起来。

原是明日休沐,今日下学早了些,宋成同几个要好的同窗约了吃茶,本都是高高兴兴的,谁知临走之际,宋成称要给家妹带些酥饼吃,就改了道。

“后来不知为何,他就同一中年男人吵了起来,后来还动起了手,可我瞧的清楚,成兄不过推了那男人一下,那男人就立即摔在了地上,要死要活的,周遭百姓就报了官。”

“孽子,孽子啊 !”

姜氏抹着泪哭了起来,他们勒紧了裤腰带供他读书,千叮万嘱,莫与人置气,莫要惹事,可如今竟打伤了人进了牢房,这岂不是塌天之祸。

“娘,事情还未清楚,如何能判定是哥哥的不是。”

若是连最亲的人都责怪他,哥哥该如何伤心。

“无论是谁的不是,他都不该动手,如今伤了人,就是卖了我与你爹也赔不起人家啊。”

“这位哥哥方才不是说了,分明是那男人故意讹诈 !”宋薇气的胸口疼,对姜氏十分的失望。

银子,银子,银子,她们眼里就只有银子。

许对她们这等勉强填饱肚子的人家而言,唯有银子才是生存之道。

此时,宋明年与一中年瘦男人也抬着老虎回来了。

“辛苦李哥,回头我给你送些肉,打打牙祭。”

“唉,乡里乡亲的,不用这般客气。”

瘦男人摆摆手就回了,宋明年走进屋,怔愣的看了眼宋成的同窗。

“我还道是成成回来了呢 。这位是… ?”

他一语未落,姜氏就嚎哭了起来。

“明年,这可怎么办啊 ?出大事了。”

“怎么了 ?”宋明年脸上笑意敛住,待听完前因后果后,浑身直发抖。

“成成 !”

“爹,为今之计,咱们该先同这位……”

“杨墨。”

“杨墨哥去衙门问问情况,再想法子救哥哥,还有那个被打伤了的人,也该去探望一番才是。”

宋明年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我这就去,赶紧走。”

宋薇要跟上,却被姜氏拦住,“天都黑了,你就别跟着去了,没的给你爹添乱。”

宋明年急慌慌的已经随杨墨出了院子。

宋薇心神不宁的坐了下来,热腾腾的饭菜逐渐冷却,母女二人一直等到了黎明。

“如何 ?哥哥怎么样了 ?”

宋明年佝偻着腰进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摇摇头不言语,更急的宋薇直皱眉。

“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姜氏肿着眼皮晃宋明年,险些将人拽倒。

“我没见着成成。”

宋明年扶着破桌案坐下,“我昨夜去了衙门,官老爷根本不理会我。”

“爹挨板子了 ?”宋薇瞧着宋明年的古怪坐姿问。

宋明年没有答话,眼中逐渐蓄上水雾。

“明年,咱们本本分分做人,又没乱法,那些人为何要打你板子 ?”

姜氏伸手要检查宋明年的伤势,被拦住。

“他们说我管教不严 !”

“哼,咱们是平头百姓,衙门里坐着的是青天官老爷,要打要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权势是真好啊。”

宋明年扶着腰,满是嘲讽与颓然。

“那成成该怎么办 ?”姜氏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宋明年也直掉泪,“等一会儿我去寻了里正,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气氛有些沉重,宋薇突然问,“爹昨日可曾见着了被哥哥伤了的那人 ?”

“没有。”

“衙门的人不肯言那人的情况,杨墨也只知那人长相,并不知身份。”

“若是要索赔,那户人家为何没有动静,着实怪异。”

报了官,无非为着两种,要么是公道,要么是银子。

宋成是个读书人,若是坐了牢定会有影响,对方若是讹诈,理应寻来才是。

还有衙门,不问青红皂白关了宋成,又以牵强理由打了宋明年板子,这恶意,从何而来 ?

宋薇蹙着眉,突然想起了昨日贸然寻来的温安。

她太了解那人的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威逼利诱,信手拈来。

“爹,娘,我出去一趟。”

不等二人开口,宋薇已然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贪玩任性。”姜氏失望的喊了一句。

宋薇出了家门,直奔镇上衙门而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衙门 !”高高府门前,两个兵差恶声恶气。

若是普通百姓,许会被他们这股气势吓到,可宋薇是曾参加过国宴,见过皇上的。

三公九卿,凛凛大将,她都曾见过,怎会怯于这小小官兵。

“我是杏花村的,姓宋,有事寻你家老爷。”

二人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我家老爷忙的很,没空,你回吧。”

“怎么 ?你家老爷受人之用,难道不……”

“姑娘—”

二人忙扬声堵上了宋薇后面的话,想怒又不敢怒的模样,让宋薇证实了心中猜测。

不过半炷香不到,宋薇便被请了进去。

威武的公堂里,一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上面。

“宋姑娘是为着你兄长,宋成而来 ?”

废话!

宋薇嘴角微撇,带着浓浓嘲讽。

老头脸上划过不虞,却并未发怒,“你哥哥伤了人,如今在大牢里,怕是要等上十天半月才有定论,毕竟被伤的那人,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馆里呢。”

“我今日来,不是同你废话的。”

一句话堵的老头青了脸。

可宋薇却面色不变,他既受温安指使,便该知温安意图,便是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得罪了自己。

“我爹的板子暂且不论,单言我哥哥,若是事情结束,他身上有丁点伤,我必然要寻你算账。”

狐假虎威嘛,温安算计她,她借他的势,理所应当。

“好,本官等着宋姑娘的消息。”老头哼了一声,命人将宋薇送了出去。

站在大街上,宋薇有些茫然,仿佛无根的浮萍,看不见前路,没有方向。

重活一世,她原本是打算远离温安,一辈子待在小山村里,过着富足且平静的日子。

她不是没想过报仇,只是心知肚明,敌我悬殊,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无奈,温安非要将她拉入漩涡,她又怎能放过弄死那贱男贱女的机会。

“温安,是你用尽手段,非要我入温国公府的,既如此,便洗干净了等着吧。”

宋薇冷冷一笑,直接雇了马车去了京城。

她望着吵嚷的街道与那些雄伟高墙,切身体会到了权势的好处。

前世,她很是鄙夷不屑温安与卫依依,为了银钱权位,失了良心,失了做人的底线,被欲望驱使,同禽何异 ?

可如今,一个镇上衙门,都能压的她毫无还手之力,才知权势,的确是最好的东西。

从今往后,她便要做那高门大户里的贵夫人,有钱又有权,谁也作践不得她。

“姑娘,到贫民窟了。”

马车缓缓停住,宋薇跳下马车,给了银子后朝程老三的家里走去。

一路引了不少乞丐盯着她瞧,但许是她神情太过冷冽,以至并无人有非分之举。

“我真的是来帮你们的~”

“唉,别打,别打了。”

茅草屋前,凶神恶煞的程老三正摁一男子在地,挥拳打着。

“让你胡言乱语,敢造谣攀扯幺妹,老子打死你。”

地上的男人又是连连惨叫,不住的喊着是来帮程老三的。

宋薇站在茅草屋前,看着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子,心中惊起骇浪。

虽男子已被揍伤了脸,可她还是认了出来。

温安的小厮,此人颇有几分聪明,为人也伶俐,后来被送给了卫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