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到底没有阻拦大阿哥,只是吩咐道:“让乳母跟奴才都跟着去,若是觉得热了累了,就赶紧回来。”
大阿哥松了口气儿,对着福晋抱拳道:“是,儿子遵命!”
这口气比刚才可就轻松多了,听得福晋都是一愣,默默叹了口气儿,福晋摆摆手:“快去吧。”
大阿哥欢欢喜喜退出屋子,福晋看着晃动的珠帘一阵出神。
老夫人打量着福晋,半晌口中溢出一声叹息:“福晋未免把大阿哥看得太重了。”
福晋回过神来,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旁人不知,难道额娘还不知道?女儿此生不过只有大阿哥这一个孩子,自然看得比命都重。”
老夫人闻言看向李嬷嬷,李嬷嬷会意,旋即福身退下,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了老夫人跟福晋两人。
“话虽如此,可到底不能做了大阿哥的绊脚石啊,”老夫人摇摇头叹息道,“听李嬷嬷说,如今大格格都已经会骑马了,若是二阿哥跟三阿哥事事争先强过大阿哥,到时候,大阿哥这个做兄长的在弟弟面前可有颜面?你心里又能痛快了?”
沉默半晌,福晋又是一声叹息,不住摇头:“说来说去,还是女儿害了大阿哥。”
老夫人也不由跟着叹气,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福晋的胳膊,一边宽慰道:“额娘瞧着大阿哥的身子骨越发好了,可见这些年你这个做娘的辛苦照拂没有白费,就莫要一味儿自责了。”
福晋摇摇头,然后抬起头看向老夫人,那眼神看得老夫人登时就是一顿,老夫人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声问道:“你这么着急叫额娘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福晋摇摇头,可是旋即又点点头,只把老夫人看得一头雾水,然后才听着福晋迟疑着问道:“额娘,当初的……药是怎么来的?”
老夫人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然后就坐直了身子,一脸紧张:“怎么了?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难不成过了这么多年竟叫人察觉了?”
福晋摇摇头:“没有,可女儿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
是的,不踏实。
打一开始就不踏实,最近这种不踏实更甚了,福晋的心一直悬着,所以非要叫来老夫人仔细询问,求个心安。
老夫人目光沉沉:“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出了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有出什么事儿,就是之前听闻七爷府上双喜临门、一日诞下两位阿哥的喜讯,福晋就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七爷府上的双喜临门是天意还是……人为,但是她清楚地知道……
她的大阿哥是怎么来的。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都刻意回避着去想这个问题,尤其是随着大阿哥的身子好转,越来越像个正常身体健康的孩子,她的这桩心事就跟着越来越淡了。
似乎有一天会彻底淡出她的记忆,不再成为令她不安的源头。
但是七爷府上的双喜临门却让这桩心事陡然加重,福晋这些时日都特别焦虑。
七爷没能如三爷一般得到万岁爷的厚赏,他的额娘戴佳氏也没能沾儿子的光得万岁爷眷顾更别说是晋升位分了。
七爷那同日生的两位小阿哥得到的不过是寻常皇孙的赏赐,瞧着似乎没什么不妥,可是谁都知道万岁爷对七爷是个什么态度。
万岁爷为何对七爷如此冷淡?
福晋觉得万岁爷这是认定七爷府的双喜临门是人为,为了博万岁爷欢心、博个前程,七爷都不惜牺牲自己孩子的康健甚至是性命。
那……四爷呢?
若是有一天让四爷知道了她其实……跟七爷并无分别,四爷会怎么看她?
又会……怎么对她?
福晋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不敢想。
这时候被老夫人蹙着眉盯着,福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端起手边的茶杯,一口气儿喝下半杯茶,福晋才觉得稍稍好了些,然后跟老夫人道:“额娘,女儿就是觉得这件事儿上必须要求一个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