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交流几句,舫舟突然一阵颠簸。
沈方麒皱眉问:“在做什么?!”
这时,一个船夫回答:“公子,是有几个姑娘,说是琴徽公子喊她们来的。”
沈方麒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些姑娘是为何而来的了。
他颇为晦气地看了一下琴徽公子。
琴徽公子面色微僵。
琴徽公子风采高雅,风流倜傥,与他在音律一道上令人瞠目的天赋齐名的,是他那传遍五界的风流韵事。
传闻他红颜知己数量众多,每到一处地方便会认识更多妙龄少女,无论她们是出身秦楼楚馆还是名门大户,只要对他示好,他都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来者不拒的态度。
只是没想到他都来这了还能花蝴蝶一般的四处招惹,招惹也就算了,还带到他们面前来了。
啧,什么烂人!
*
几个面容秀丽的女子抱着各种乐器鱼贯而入,幸好船舱够大,能够容纳下她们。
她们几人在前跳舞,舞姿曼妙,几人在后拨弄乐器,时而婉转曲折,时而轻柔悠扬,倒是叫人听的渐渐入了神。
只是当扶爻与其中一个姑娘对上了视线之时,那姑娘却跟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那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扶爻愕然。
那姑娘惊异道:“仙君!是您!”
扶爻更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当这姑娘解释了一番之后。
他才知道原来她竟也是那一天对抗异兽潮中的一员,也是恰巧活了下来还看清了站在半空中的扶爻的人。
说完这番话,那姑娘双眼蓄泪,转头对琴徽公子说:“公子,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恕阿月不能按照您的吩咐去、去杀他……”
满舱哗然。
扶爻亦是扭头惊异问他:“你要杀我?!”
沈方麒立刻抽出竖笛直指琴徽公子,而坐在扶爻身边的白毛男人更是速度极快地将少年往怀里带。
扶爻:“……”这人也有点太自来熟了吧。
他挣了挣,那人却没松开。
琴徽公子:“不、不,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但那姑娘看看琴徽公子又看看扶爻,惶恐说:“可是……可是,是您说由您先来接近他,再让我上来,刺杀的啊……”
琴徽公子终于端不住面上的笑了,他生的好,但一旦冷下脸,便显得有些慑人。
“有意思,我倒不知道自己何时说过这些话,你又是从何听到的?”他一个眼刀横过去,突然又笑了,意味深长的眼神滑过其他几人,“该不会是……受谁指使的吧?”
那姑娘心尖一颤,余光在触及到什么人的时候,身子小弧度地瑟缩了一下,这才急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乱说的,公子不要对我弟弟下手,求求您了……”
琴徽公子气极反笑
而另一边,却有人慢慢勾起了嘴角,怀里的温热令人着迷,他缓缓收紧了手臂。
*
就在船舱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舱门又被什么东西突兀破开。
扶爻愕然望着一股脑钻紧自己怀里,又是撒娇乱蹭,又是哼哼唧唧的红毛小狐狸时,脑袋都空白了一瞬。
而跟在小狐狸身后,勉强追到了岸边的三人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真是够了,他们本来趁着少年出门,偷偷摸进了他的房间,准备把自家少主偷回去来着。
结果谁能想到,他们才刚把少主偷出客栈,甚至都给盟主大人和夫人传了消息说已经找到少主,保证将他带回去之后
他们少主竟然在中途就醒了过来,然后非但没搭理辛辛苦苦来寻找他的他们,反而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一脸愤怒地往某个方向冲过去。
看那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抓奸出了轨的道侣呢!
总之等他们气喘吁吁跟着他们少主来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少年被好些个一看就有所图谋的男子包围的场景。
其他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直跟在俞霜降身边,也知道他那少男心思的夏至心中一个咯噔。
他心道:哦豁,完蛋。
果不其然,他看见他们少主一张狐狸脸拉成了驴脸,双眼喷火地冲进那少年的怀里。
先是一边各种打滚吸引少年的注意力,一边不动声色地让少年染上它的气息,然后又暗暗施法术,让一旁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乱了。
它的动作极其隐蔽,一时之间,还真没谁发现。
夏至看得叹为观止。
哦不!他的眼神忽凝,定定地看着那被他们少主顶开位置的白毛男子。
那人看着被少年抱着的狐狸。
视线委实称得上恐怖,似淬毒利剑,足以让人焚烧殆尽的怒火被死死压在冰层之下,表现出来的平静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隔得太远,自然没听到白发男人的声音。
恍然的,却又暗藏杀意的,阴鸷的,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声线,他喃喃道:
“竟是这么早……就勾引你了。”
*
这一趟可谓是乘兴而来,遇到各种意外,最后懵逼而归。
不过,好在沈方麒最后拉住扶爻,承诺要带着他一起去赴宴。
所以扶爻回去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此时已近人定,扶爻抱着小狐狸走在街上,他不是没察觉到三道跟在他身后的气息,但扶爻没察觉到他的身上的恶意,于是也没管他们。
但除了这三道,其实还是另外一道,神秘,强大,气息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似恨似妒,还有某种让他感觉很熟悉的情感。
扶爻有意放缓步子,但那人却只是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并不像猫捉老鼠的戏弄。
但他又不离开又不现身,着实让扶爻有些恼。
于是他干脆进了一条暗巷里,有意给那人制造现身的机会。
反正他现在修为高,他一点不虚的!
结果他还没走几步,身后的那道气息便忽然消失不见了,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扶爻微怔,怀里的小狐狸不明白扶爻为什么忽然停下,还以为他是害怕走这条路,于是抬起爪子安慰地拍了拍。
没关系的,有我在,我能保护你的。
然而夏至在的话,他一定会无语地翻白眼:少主,您难道忘了您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吗?
每三年一次的血脉觉醒,在此期间,您弱的跟街边的蚂蚁没什么区别呢!
但他不在。
他被人打包丢在了犄角旮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