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威尔斯摸了摸他鬓间的碎发。
马车一个颠簸,扶爻借此躲过男人的亲近。
他低声回答:“没想什么。”
扶爻看向车窗外。
他们此刻正在前往教堂参加圣光典礼的路上,圣光典礼一共有两天,第一天大家一齐坐在教堂里虔诚地聆听教皇的教诲。也是这个时候,伯加索斯可能会莅临此方世界。
有缘者甚至能进入无我之境,同伯加索斯对话,并被祂亲自赐福。
当晚平民可以回去,而贵族或选择睡在教廷里,或选择离开。
第二天他们要在广场中央集合,接受神使和圣子圣女的祈福,
马车还在走着,若不是因为任务要求他必须去参加圣光典礼,扶爻其实不太想去教堂的。
因为——
“愿神庇佑您,威尔斯公爵。”教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如春日暖阳抚过面庞,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不愧是神明的代言人。
扶爻在教皇走过来的时候就吓得立马低下头,他害怕教皇会认出他。
毕竟他是偷跑回去的,教皇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教皇看着威尔斯身边戴着白色礼帽,一直没抬头的人,毫无阴霾地笑了下,他礼貌地问着少年是谁。
*他当然是我的夫人。”威尔斯神情骄傲,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扶爻是他的老婆。
“哦,”教皇弯了弯眼睛,“你们看起来真是相配。”
威尔斯理所当然地说:“你很有眼光。”
他和他老婆就是全世界最般配的人!
在威尔斯将扶爻带走后,教皇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清俊,衣袍一尘不染,鹤骨松姿有如神明临世。
可这样仙人之姿的教皇,却在转身看见少年亲密依偎威尔斯的那一刻,心中的怒火恶意汹涌袭来,一重更甚一重。
指尖被少年吸过血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起来,他慢条斯理地反复捻着伤口,再次溢出血来也毫不在意。
——真是,太不乖了
转头,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他们教廷的神使约瑟夫,此刻正站在阴暗处,阳光照在他头顶的屋檐处,投下来的阴影仿若剑刃,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教皇好似看懂了什么,微微笑了下,目光却如同化不开的冰棱。
教堂一如既往的神圣庄严,里面坐满了人。
扶爻和威尔斯坐到了角落里,等了一会会儿后,教皇就走了进来。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嘴里念着晦涩不明的文字。
扶爻闭着眼装模装样地听着。
没念一会儿,教皇的声音突兀地停下来。
扶爻听见他说要邀请一位信徒上去和他一起做祷告。
听到他的话,扶爻下意识抬起头,随即对上了教皇看过来的视线。
他眼睛一瞪,立刻就想装鸵鸟。
可是教皇哪能叫他如愿,扶爻听见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他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无法拒绝教皇,只能被他拉着走到最前面。
扶爻侧对着其他人,教皇站在他身边,“做祷告的时候请脱下帽子。”
扶爻咬牙,只好摘下帽子。旁人只能看见少年精雕细琢般流畅而漂亮的轮廓,但教皇看清了他的整张脸。
一张让他魂牵梦萦,在数个寂静无声的深夜想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能任由思念的痛苦侵蚀他的,同时又让他恨不得残忍折断其翅膀的美丽脸蛋。
喉结无声地滚了滚,教皇忍下鼓噪得不像话的心跳
“请随我一起做祷告吧。”
扶爻不敢抬眼看他,声音细如蚊呐,“我、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教皇近乎失礼地拉过少年的手腕,无视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将少年拉到怀里,“就站在这里。”
“别动。”
“我在教你。”
扶爻难掩震惊地盯着教皇卡在自己身上的手。
教他做祷告需要上手吗?!
教皇看出了他的惊诧,但他依旧没有缩回手,反倒一路往上,冰凉的手指留下叫人无法忽视的痒意,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莫名泛起的灼热。
他的手最终停在了扶爻的手上。
他倾身靠近扶爻,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待会儿做祷告的时候具体要怎么做。
众目睽睽之下,教皇恪守着正常交流的距离,动作也并不出格,落在他人眼里,他们挑不出什么错。
只有扶爻知道,在教皇一脸圣洁淡漠靠近自己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耳边响起的足以叫他当众失态的话。
教皇说的是:
“你的丈夫在看着我们。”
“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嗯,小蝙蝠?”
扶爻吓得立马抬眼,睫毛颤得厉害。
他早就认出自己了!
也是,自己毕竟和他朝夕相处了好几天。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要当众揭穿他的身份吗?
教皇看出了扶爻的紧张,他反倒开始让信徒做好准备,开启下一轮的祷告。
教皇的态度让扶爻很没有安全感,他不由紧紧盯着教皇,却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底下的人密切关注着。
早在扶爻脱下帽子的那一刻,其他人就看呆了,哪怕只是张侧脸也足以让他们陷入惊叹之中,众人不由纷纷伸长脖子去瞧,这画面出现神圣的教堂,着实称得上荒诞可笑。
教皇感受到少年专注的视线,哪怕少年的丈夫正在下面,可这一刻他所在意的只是自己。
这叫他愉悦极了。
神圣的教皇享受着这卑劣的偷情般的快感,于是他终于再次面对扶爻,这次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扶爻做好姿势,开始祷告。
扶爻只好忍下心中的焦急,闭上眼开始念着祷告词。
他念得磕磕绊绊,本来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心存杂念地不安着,但慢慢的,他好似进入了一种忘我之境。
眼前弥漫着大片大片的纯白,扶爻拨开眼前云朵似的雾气,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哪?
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周围是牛奶一样的白,什么人都没有,他现在并不在教堂里。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教皇大人?”扶爻唤了一声。
但没有收到回答。
他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现,他只好往前走去。
这里的雾实在太大,可见度不超过五十厘米,他不由伸出手去摸索。
结果不知道走到了哪,他脚下没注意,直接一脚踩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