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带走他!”
扶爻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克莱尔揽住了。
美艳的人鱼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感叹她的弟弟还是走上了他们哥哥的老路
可惜,还没游多远,他们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是安斯艾尔带来的那群巫师。
“放开他。”他们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袍之中,声音阴冷低沉。
克莱尔麻烦地“啧”了一声,只好放开扶爻,鱼尾轻摆,周身却聚起汹涌浪潮,在水波朦胧间,她转过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对扶爻说了一声
“别走,好吗?”声音里竟有隐隐的怜悯之意。
别走啊,亲爱的。为了艾莱,为了你自己好……
不然,她真的不敢相信发了疯的艾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边的战况都异常激烈,扶爻觉得自从自己来了这些小世界后,身边就不停有人在打架。
无一例外,双方都好像是恨透了对方一样,下手极狠,让扶爻只能站在一旁茫然无措。
最终,艾莱和克莱尔还是失败了,安斯艾尔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在短短几天里将整片大陆所有实力强悍的巫师都找了出来。
克莱尔重重地撞在海底礁石上,喷出一口血,而艾莱更是狼狈地单膝跪地,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看着安斯艾尔的眼神却像淬了毒。
扶爻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见他们还要继续,连忙大喊:“等等!别打了!”
为什么要这样下死手?
他看着那边安斯艾尔居高临下,而艾莱狼狈跪地的场景,简直有个大大的问号立在头顶上。
你俩不是一对吗?!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爻爻,过来。”安斯艾尔一副胜利者姿态,向少年招手。
扶爻顿了顿,虽然安斯艾尔是笑着的,但他还是觉得他有点危险。
或许是错觉吧。扶爻想,怎么说人家也这么费心费力地来找他呢……虽然可能是抓他回去处以极刑。
他慢慢游过去,冲安斯艾尔笑了笑,“我想先道个别。”
他蹲在艾莱面前,“谢谢你收留……”我啊
他的话被打断,艾莱忍着脊背上不断加重的千钧般的压迫,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他,“不要走……不准走!”
扶爻皱眉,他为什么要这样执着地留下他呢?
安斯艾尔的耐心到了极限,他一把拉起扶爻,抱进怀里,无视艾莱能杀人的目光,“走了。”
等到他们都游出好一段距离后,安斯艾尔才微微偏过头,目光阴冷。
他的五指猛然成拳,艾莱再也承受不住压迫,闷哼一声,“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血液融进海水,酝酿出罪孽般的红。
艾莱咬牙,眼里涌出血泪,抬头看过去的目光里恨意与爱意交织,化作熊熊烈火,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燃烧殆尽。
他已然陷入魔怔,往前爬的身躯拖出数道腥红血迹。
“不、准、抱、他……”
——是我的……别碰他
“不、准、走……”
——不要……不要走……回来
——回来!
谁都不知道,那个被安放在后园中的巨大贝壳,此时,正发出茵茵光辉,那一圈浅金色亮的惊人。
艾莱瞬间陷入了昏迷。
*
另一边,被抱着上岸的扶爻正想开口说话,安斯艾尔抬手,猝不及防按在他后颈,扶爻也立刻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在安斯艾尔怀里醒过来的。
扶爻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低声喃喃,“这是哪啊?”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偏偏在场所有人都莫名听得清清楚楚,少年一把清冽如泉的嗓音泠泠动听,让人想到整个王国唯一的那把自东方而来的,被保存在王宫深处的珍贵的古琴。
让人不自觉想要伸长脖子去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安斯艾尔的脚步一顿,停在宫殿正中央,他眼睑微垂,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
扶爻被他放下,他这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这里或许是某个商议国家大事的宫殿正厅,周遭站了许多年逾半百的老者,也有许多年轻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明显,其他人也不清楚。
“殿下,您这是?”有人耐不住问道。
安斯艾尔慢慢走到最前面,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他是派来到我身边的间谍。”
什么?!底下一片哗然
大王子耐心等他们目露震惊地低声交谈许久,再继续说道:“你们说,他该怎么处置?”
扶爻终于搞清现状了,所以他马上就要迎来被处死了?他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
少年双眼一亮,努力控制住快要上扬的嘴角。
于是所有或明或暗,会直接或晦涩看着少年的人就发现他惊惧地睁大眼,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委屈和恐惧的泪水,难过到嘴角抿起,压出如花般的绯色,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就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谁这么可恶竟然诬陷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少年,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所有人的第二想法。
得亏扶爻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否则真得难过地哭出来。
“殿下,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一个满头白发,挺着大肚子的老头上前一步,隐晦地给了扶爻一个安抚的眼神。
扶爻:???
没有隐情!
“殿下,我赞同史密斯的说法,如果您不放心,可以交给我来查这件事。”另一个更加年轻的大臣微微低头,义正言辞,耳根却有些发红。
扶爻:!!!
不需要再查了!
眼见还有其他人在蠢蠢欲动,似乎要为他开脱,扶爻连忙上前一步,视死如归道:“不!!我承认,我就是间谍!!”
求求了,相信我吧,我真的是坏人!
“呵”一直没出声的安斯艾尔终于嗤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那些只见了少年一面就对他心生好感怜爱的人,嘲讽道:“听见了吗?各位。”
“所以,要怎么处置他呢?”
“这……”听到少年真的承认了,那些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开脱:上帝!少年一定是被人骗了,瞧他那懵懂无知的样,多可怜。
这一切都落入了安斯艾尔的眼中,他觉得可笑极了。
为什么,不过第一次见到少年,这些人就放弃原则,要知道在场的谁不是整个王宫最公正无私,公私分明的官员,怎么就……变了呢?
海水倒灌的窒息感突然卷土重来,他捏紧了拳,突然想起自己。
他不也是吗?见到少年的第一面,就不顾风度地跟艾伯特抢人;在少年失踪后更是发了疯一般在短短几天之内把所有能找到的巫师全部聚集起来,威胁他们必须跟着他下海
而到了现在,他看似是公正无私地将少年推向众矢之的,可他真正的想法,却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卑鄙下流。
“殿下……”还有人想要劝说安斯艾尔。
可他却无视众人,迎着少年期待的目光,略带嘲意道:“把他关进监狱。”
话音刚落
“慢着——”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