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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黑白无常已经跑了来,想把我拖到冥界,还好,仿佛有个人将我从二人手中抢了回来。

我突然之间像是被雷劈醒一般,双眼猛地睁开,身体打了一个激灵,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看向左臂,整个变得紫青,没有一点血色,而且完全失去了知觉,无论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

“皇后娘娘,此番已然是运气极好,左臂万万不可受到任何撞击。”那个军医说道。

“嗯,好,谢谢你。”我轻轻碰了一下左臂,疼痛瞬间传来。

还好章邯和张良二人在我昏迷期间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基本上可以直接回去了。

我又回到战场,捡起那断掉的剑身,包了起来,叹了口气。

打赢了才想起今年是始皇帝三十七年。我立马决定班师回朝。

如今六月,历史上这个时候他已经生了重病,卧在沙丘行宫了。

阿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皇后娘娘还是慢些回去吧,万一伤口复发就不好了。”张良在一旁劝道。

“无妨,还是快些回去,别让皇上等着急了才是。”我转头微笑着看着他。

还没到宫门口就看到了一玄色身影。我见状立马松了口气,下了马,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嘴唇颤抖着。

先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后顺着风迈开步子跑了过去。我一头撞进了他怀里,伸出右臂环住他的后背。

炎炎夏日,炽热的阳光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热情洋溢地洒落在我们身上。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臣妾……臣妾回来了。”我靠在他胸前,前所未有的舒适短暂地消除了我险些死亡的恐惧。

他的右手搂着我的后脑勺,轻轻靠在我的头上,竟有些哽咽:“嗯,回来,就好。”

另外两人已经在旁边跪着了,我只好松开了手,含泪微笑看着他。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我的脸,大拇指轻轻地滑过我的眼角。

在他那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之中,我仿佛看到了威风凛凛的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我,不愿离开一秒。

我跪下,右手触地,缓缓说道:“回禀皇上,臣等不辱使命,叛乱已平!”

他将我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这才看到我受伤的左臂。他的眼睛闪烁着,唇瓣抿得很紧,指尖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停留在我包扎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左臂前面。

他又让其他众人平身。

“今幸得各位叛乱才得以平息,除了加官进爵,朕额外再赏每人田一顷,战死者赏其家人田一顷。章邯张良大功,朕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赏才是。”他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鼎,回荡在天地之间。

“臣谢陛下隆恩。”众人又是跪拜行礼高呼圣恩浩荡。

他挽着我的右手往宫里走,急切地问道:“现在如何?”

“皇上放心,军医说了只要不碰就没问题。”我看着他还如此精神矍铄不禁笑了出来。

看来我这延年益寿法还是很有效的嘛。

“那此后你得万分小心才是。”他叮嘱道。

六月底,蒙恬王离收复河南地,王离留在北方继续监督修长城,蒙恬回咸阳禀报军情。

蒙恬见过阿政后找到了我:“臣谢皇后娘娘。”

“你谢我作甚?”我看着他莫名地有些愧疚。

“谢谢你帮她完成了愿望。”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里,仿佛蕴藏着一汪碧绿的春水熠熠生辉。

“嗯?”我有些不解。

“皇后娘娘现在也算是大秦第一女将军了。”他的眼里有一个小女孩,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女孩,一个胸怀大志的小女孩。

“得了吧,你看哪个将领像我这样啥都听军师的还把自己搞残废了。”我自嘲着摇了摇头。

蒙恬又是说道:“但是皇后娘娘的目的达到了。民心已稳,那些叛贼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和他相视一笑。

这倒也是。

“樊哙那小子如何?”我问道。

“他呀,差点勇冠全军了,真能打啊!”蒙恬夸赞道。

“离儿还需蒙将军多多指点。”我又想起我那乖巧的好侄子。

“你放心,王离就是历练少了,多打几次就能和他父亲一样厉害了。”他安慰道。

我和他又是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章台宫如今又换了一副模样:他把所有桌角等尖锐地方全都用厚厚的布包了一层,生怕我撞到。除了必需品外的物品也是能搬走就搬走。就连椅子也换成了没有扶手的款式。

我又去了御膳房,那里的人坚决不让我进:“皇后娘娘可饶了奴才们吧,皇上下令皇后娘娘不得进入。”

我正欲开口,他们又立即说道:“端饭这种小事奴才们来就好。皇后娘娘休息就好。”

我闭了嘴点点头,笑着回了章台宫。这会不会有些过度保护了?

赵平拦住了我:“皇后娘娘等会儿再来吧,皇上现在发着火呢。”

“怎么了?”他在我的悉心调教下已经很少发火了。他每次一发火,我在旁边劝着他便会平下来。

“好像有人说韩将军要叛乱。”他小声地说道。

不是,这个剧本是不是拿错了啊,这不是汉朝的剧本吗。他跟左车待在一起怎么可能叛乱!

“那本宫更得进去了。”我进了宫,遥遥望去便看到了他怒发冲冠的模样。

我快速赶去,伸手欲拉他的右臂,想安慰几句让他平息怒火,谁料想他下意识地反手将我的手推开,我向后趔趄了一下,倒在地上。

先是眼前一片重影,再看洁白的地上时已有了一滩血泊,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那伤口仿佛要将我整个人撕裂开来,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袭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滚烫的刀刃划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转过来看到的时候,愣了一秒,立马喊人传了女医进来。

他转头朝那人愤怒地吼道:“滚!”立马把我小心地抱起走向屏风后侧,鲜血一直顺着胳膊往下流。

他张了嘴想说什么,却是愧疚地移开了眼,抱我的双手已经有些颤抖。

“臣妾知道皇上不是故意的。”我说话已然有些费力。

“都怪朕……”他将我放在他的床上,握紧了右拳,坐到我身侧,手又轻轻地搭在我右手上。

女医匆匆赶到,为我把外衣脱下,露出胳膊,解开绷带,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又裂开了,空气中甚至还有腐烂的味道。

女医明显都被吓到了,颤颤巍巍地说道:“臣……臣不能保证……但臣一定竭尽全力。”

她先迅速地进行了包扎,再用金疮药止血,可丝毫不管用,鲜血依然不停地往外冒。

“用火烙吧。”我见状只好提议道。

这个肯定更痛,我已经做好晕死的准备了。麻沸散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不知道它的配方。

我看着她拿了一红彤彤的烙铁,下意识地往他身侧靠,背过身闭着眼不看。

当那股炽热触及到我肌肤的一刹那,灼热的刺痛感如电流一般迅速传遍全身,仿佛要将我的身体烧成灰烬。我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昏了过去。

再醒来又不知是几天之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还依偎在他怀里,他正舀着粥喂入我口中。

“饿……”这几天铁定没啥吃饭。

他见我醒了立马吩咐御膳房做些好吃的送来。

“还……疼吗?”他的语气依旧很是自责。

“疼,所以阿政让臣妾多靠一会儿。”我耍着无赖,突然想起了韩信的事,“皇上,关于韩将军……”

他叹了口气,看着我的伤口缓缓开口:“朕知道。当时朕听到此事只顾生气了,冷静下来才发觉事情不对。朕已派人查明,是那人受了敌方贿赂陷害韩信,朕已将那人夷了三族。”

夷三族?那么狠?

“朕……”他似乎很是自责。我握住他拿勺的手,给自己喂了一口粥喝:“臣妾无事。阿政还没赏臣妾呢?”我立马转移了话题,俏皮地笑了笑。

“你想要什么?”他的语气依旧没有那么轻松。

“臣妾想看阿政笑一下。”我仰着脑袋看向他。他僵硬地笑了一下,脸部肌肉还在抽搐。眼睛里还有疑惑。

“不是这样笑的,要像臣妾这样。”我示范了一下,给他了一个灿若朝阳的微笑。

他看到我的笑时,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笑时犹带岭梅香。

“疼就不要乱动。待会儿先用膳,朕先去处理政事。”他把我稳住,站了起来,又叮嘱道,“不要乱动,知道吗?”

“好。”我乖乖地坐在那里,试着抬了抬左臂,似乎好些了,没想到这火烙那么有用,除了实在太痛苦了,差些没熬过来。

还没端进来就闻到了香味,啊,是我心心念念的肉!又是各种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它们被甚至还在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每片肉都被切得很小,串在一串,吃起来也很是方便。

我美滋滋地品尝一番。

也不知道左车那边如何了,不过那边应该挺不好打的,毕竟其北方有大月氏,若联合起来则一定不好打。

果不其然,大月氏前去支援,韩信当即下令后撤,班师回朝。正是这一明智的决定导致我方军力并没有损失过多。

此番也算是凯旋,氐羌一带一半都归属大秦,如此大秦的版图又大了许多。

阿政听闻,也十分赞许他的做法,特叫了其他三人一并封侯。

“王离已经封过,朕便不封了。”他私下和我说道。

“嗯,一切听皇上的便是。”我点头笑道。

几人前来一起跪拜,几位将军各有千秋。蒙恬是其中资质最高的,脸上的成熟刚毅非寻常人可比。

张良作为谋臣很是稳重,眼里似乎随时都在思虑。

左车则是很好地继承了他爷爷那坚毅忠诚的眼神。

韩信虽然年轻,但是也比较沉稳,虽说眼神里还是看得出有一些狂妄。

章邯显然更多的是敬重,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他们五人皆被封侯,李左车被封为广武侯,韩信被封为信武侯,张良被封为留侯,章邯被封为雍侯,蒙恬被封为忠武侯。

“陛下若欲继续攻氐羌,得先攻下大月氏才好,可能还需几十万大军同时牵制氐羌。”李左车继续进言。

“朕也是如此打算的。”他点点头,“那便下半年再攻。”

“皇上莫过着急了,两位将军在边疆想必定然劳累,不如让其休整几年才好。”我立马提议道。

主要立马开战我怕秦内部吃不消,本来三方同时开战已经耗费许多人力物力,若又打,想必将会民不聊生。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皇后所言有理,那便如此。如今的确应该止戈休息才好,诸位将军好好休息,退下吧。”他轻轻点头,让其退下。

“臣妾有事,先行告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我回宫取了断剑,立马把李左车喊住:“左车!你能不能把这剑修好啊?”

尽管应该新打造一把剑,但是我总觉得会不如这把剑趁手。

李左车行礼后接过一看,神情有些复杂,又翻来覆去地看,才说道:“臣可以一试,但成功概率不高。”

他将那断掉的剑身接在断剑上,似乎还挺严丝合缝的。

“对了,你务必记得盯住韩信。他对于官场似乎不太懂,还望你指点一二。”我嘱咐道。

“皇后娘娘指的是他被造谣叛乱之事?”他将剑身和断剑收了起来。

“你知道?”我很是震惊。

“臣也听说了,当时韩信一听也急了,臣便劝他陛下不会如此,果然陛下是值得臣跟随之人。”他的眼里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我就说吧!”我朝他笑道,“但官场如战场,有时候一句话一个举动便能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我又继续说道:“你要多提醒他,让他谨言慎行。”

“臣明白。”李左车拱手应道。

“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此事便拜托你了。”

“嗯,臣谨遵皇后娘娘口谕。”他行礼后便退下了。

过了两个月,我的剑被送了过来,我试着用了用,还是如此趁手。尽管修好,可是却不再如此锋利。

或许再也不能杀敌了。